活珠子的手电光打进墓室,闫禀玉看到里面构造跟刘家的墓相似——券顶墓室,棺材摆在正中,边上沿圈放置墓主生前的随身物品。空间稍窄,没什麽可供站脚的地方。
因为活珠子不能入卦境,所以就在墓外等,卢行歧照例在他身上下道禁制,然後化作一道雾影窜进墓室。
随後是冯渐微,他探脚进墓口,挺身跳了下去。
再轮到闫禀玉时,卢行歧在墓室里张开手接,“跳吧。”
“嗯。”闫禀玉先放脚,利落地纵身,跳下去时被他稳稳接住。
松开闫禀玉,卢行歧随即扬手封住墓口,将阴息留存在墓室。
冯渐微在遗物那边稍微翻找,没找到什麽纪事本之类,手抄书倒是有不少。阿公是个老学究,就热衷这种线订本,不知道抄了多少相术和术法书,尽管茂荣堂里有原本。
遗物里没有关于二十八年前的收获,倒被冯渐微发现个小东西,就在一件蓝褂外衫里,找到一张掌心那麽大的涂色卡纸,属于他的手笔。稚嫩的色彩,和象征他和阿公的老人小孩形象,望着眼睛不由发酸,想不到被收藏好了。
片刻後,他将卡纸归回原位,起身拍拍手说:“没有发现。”
卢行歧也看过墓室,一样没发现,“那便起阴卦吧。”
“好。”
“开始吧。”
闫禀玉和冯渐微相继道。
卢行歧站到遗物中去,掐诀印,念咒语:“四明破骸,天猷灭类,吞魔食鬼,横身饮风,敢有小鬼,欲来见状!!”
跟之前一样,墓室内倏然狂风大作,如气流爆炸,荡尽空间。紧接着耳边哀恸哭声不止,阴风如剐,冷冽冰霜,闫禀玉睁不开眼,只知道阴魂被摄之後,卦境便现。
片刻之後,青烟漫起,四周景象瞬变,冷风也急速沉了下去。是时候了,闫禀玉打开眼,看到一片安静缭绕的混沌,“卢行歧……”
她喊了一声,手腕被拽住,烟渺中看不清来者,但熟悉的温度让她下意识信任,跟着走。
混沌中传来冯渐微的嗓门,“在这边,我听到阿公的声音了!”
闫禀玉被拽着向声源靠近,一步一境,眼前豁然开朗,卢行歧和冯渐微站在自己旁边,他们来到一个熟悉的院子——是围垅屋里的茂荣堂,夜幕时刻,院中有三人穿行,神态紧张。
“天生异象,鬼门关口鬼气凌人,怕是不好。”
“家主怎麽说?”
“正召集人手进天门山。”
三人低低交谈,急步进了正厅。
闫禀玉几人跟随脚步,也进了正厅,
厅内有人交谈,冯渐微看到人,解释句,“穿长褂的是我阿公,对面那位少数民族装扮的女人,我就不清楚了。”
女人肤白黑发,眉眼秀气,但唇角过于锋利,偶尔会露出一抹寡淡的苛刻。
林溪式的交领半袖大襟衣,百褶裙银花簪,与闫禀玉在鸡鬼幻象里见到的人一样,不过衣服上的手工刺绣更清晰,是她熟悉的手艺。
“她是滚衣荣。”
很笃定的语气,卢行歧和冯渐微同时看过来,闫禀玉又说:“我认得她的刺绣,加上侗服以及年纪,肯定是她。”
冯渐微後知後觉地发现茶几上的竹筒,说:“这一年滚衣荣确实来过冯氏,用蛊虫交换阴阳土。”
再看闫禀玉的脸,她没什麽波动,视线专注在厅内的谈话上。冯渐微觉得她一直是理智大于感性的人。
卢行歧没说什麽,转开目光。
“滚衣荣,待鬼门关口的事解决好,我再带你去取阴阳土。”冯流远说着,行色匆匆地起身。
滚衣荣站了起来,“你忙去吧,不用管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冯流远点点头,带人走了。
他们正要追上前去,一阵青烟滚过,带来混沌,阻拦了他们的脚步,
“怎麽回事?就这点记忆?”冯渐微摆手赶烟。
卢行歧说:“换记忆了。”
之前牙木香的记忆就换过,但没这麽快,闫禀玉明白了,静心等待下一个场景出现。
冯渐微也消停了。
下一刻,混沌如风抹去,又一空间显现。
这次是和闫禀玉住的院子格局相同的客房,夜半时分,屋内滚衣荣给冯流远倒茶,面对面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