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梧州府卢氏吗?”冯流远手指拈着茶杯问。
滚衣荣说:“流派内谁不记得,灭族了,无一後人存活。怎麽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觉得旧事蹊跷,那麽多人,上至主家一脉,下至家生子,竟无一人存活。”
滚衣荣嗤笑声,“你现在才觉得蹊跷?当年那事,我滚氏也死了十数人,长辈们常惋叹。”
“长辈常对你们提起这些事?”
“嗯,因为是伤痛,所以深刻。你们这几门毫无损伤,当然往事随风。”滚衣荣带点讥诮的表情。
冯流远眉头蹙紧,心底几番倒转,“冯氏族老从不跟我们讲卢氏,也不允许孩子们问。”
滚衣荣挑了挑眉,含沙射影地问:“看来你们其他流派对这事是讳莫如深啊,什麽心理?”
冯流远放下茶杯,没回答这个略带攻击意味的问题。
滚衣荣自顾自喝茶,看着他沉默。
之後冯流远没再说什麽,满腹心事地走了,连取阴阳土的事也忘记讲。
在他走後,滚衣荣出了院子,远眺北面天门山,她捂住腰上挂着的竹筒,小声咕哝:“奇怪,蛊虫怎麽躁动了?”
画面被青烟覆盖,又要换场景了。
原来冯氏也有类似刘望犹遗言的话语,禁止後辈问以前的事,难不成那个年代冯氏也对卢氏做了什麽?冯渐微心虚地偷看卢行歧,被他迅速一眼捉到。
冯渐微躲闪目光,转向闫禀玉,随口问:“蛊虫躁动是因为什麽?”
闫禀玉说:“蛊虫的异常跟天灾,养蛊人血脉,畏惧强大的力量有关,和动物属性类同。”
冯渐微本就是瞎问,现在听来,觉得卦境的时间里,应该发生了什麽事。
卢行歧在这时开口:“天门山上再次出事了。”
冯渐微与闫禀玉表情同步地诧异。
疑惑之时,新的场景浮现。
这次也是在室内,第一眼先被一架挂着布偶吊饰的摇摇床吸引,闫禀玉探去一眼,里面躺着个熟睡的小婴儿。这是茂荣堂的屋子,毫无疑问,这是冯渐微小时候。
“冯渐微,你婴儿时期奶胖奶胖的,比现在可爱多了。”
“我吗?”冯渐微新奇地走过去,家里有他小时候的百天照,就长这样。未来的自己看着过去的自己,他感到时空错乱的不真实。
屋外有脚步匆匆,接着迈入门内。
是冯流远,长褂带脏,形象狼狈,风尘仆仆地,像是刚打过架斗过殴。
“渐微~”他轻轻地唤了一声,走过去看看熟睡的婴儿,不是要得到回应,只是情感上的一份依托。
看了会,挪不开眼了,到旁边拉起张凳子。冯渐微恰好在边上,冯流远穿透他的身体,拿过凳子坐下,目光慈爱地打量婴儿睡颜。
冯渐微便站远了,望着冯流远的背影,神思恍惚回到从小和他相依为命的日子。
没多会,冯流远忽然咳嗽一声,脸色痛苦难忍,他解开长褂襟扣,搓揉胸口。胸膛上有一大块淤紫,显然刚跟人打斗过。
“到底是谁?不是那位卢氏门君,也不是流派内的人……抢夺阴阳玦做什麽,这东西于一般人根本无用……”
冯流远低低喃语,随後整理衣衫,走出了屋子,到外面唤来一个人。
“你今晚开车到梧州戎圩去拿一件东西,务必在明早八点前赶回。”
“家主,现在没有戎圩城了,改名为龙圩区。”
“那你就去那里,我跟人约好了,你到地方再用电话联系,说我派你来取一件物品,自会有人交给你。”
“是,家主。”
人走後,冯流远再次回到屋内坐下,他沉默许久,微微低垂的晦暗脸庞,忽而挑起一抹不屑的笑,“追息蛊已经咬息,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觊觎阴阳玦。不过,不管是谁,手段多高明,我冯氏的东西绝不能落入外族手中。”
之後场景随青烟散去。
梧州府戎圩城是旧时卢氏宅院所在之地,冯渐微和闫禀玉都不了解,只有卢行歧注意到了。冯流远去取的东西,估计和卢氏有关。
等候的间隙,闫禀玉整理线索,“天门山出的事,是有第二方人手抢夺阴阳玦。”
“并且阿公不是他们的对手。”冯渐微道。
卢行歧也没料到,“阴阳玦除了镇势,便是兼修阴阳,于人无益,鬼物用其修行,也会有反作用,究竟是谁要夺?”
闫禀玉敏锐抓到其中一个讯息,问他,“有什麽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