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玉,凝神守心志,要破空了。”
破空是什麽?闫禀玉疑惑地照做,只见脚下黑渊骤生裂隙,一股吸附的强力倏然而至,拖拽他们下降。知觉四分五裂地撕扯,像被裂隙割成碎片,再一钝痛袭来,她咳出一口郁气,抚着胸口紧紧蜷缩。但身上缠绕着什麽,连动都难动。
“她是谁?怎麽会在阵法中?”
“露手光腿,衣着好是古怪。”
“莫非就是那修邪术的妖人?”
“那……擒了她?”
“走!”
倏然间,世间万物生息涌入于耳。
阳光,风声,树晃,地面磕绊,在野外,有脚步靠近。破空那下好像是坠落了,闫禀玉全身跟散架一般,好痛,视线模糊看到些景象,不知境况,也无暇搭理。
直到後颈被拎起,闫禀玉摇摇晃晃地被迫站起来,看到好几张人脸——穿着便捷的短襟上衣和宽裤,腰间利落地扎一布条,长辫甩上脖子,个个竖眉怒目。
疼痛缓解,闫禀玉神思归拢,知道这些人不属于现代,她已经回到卢行歧的过去,可是他人呢?现在被围堵又是个什麽情况?还有浑身的染色红线,缠裹得她难以动弹。
“你们……是谁?”她晃掉拽住後颈的手,低头扯开红线。
他们人多,围住了妖人,又有法器法阵,丝毫不惧闫禀玉逃跑,就任她乱捣鼓。
“我们还要问你,你出现在我们的降妖阵做什麽?莫非真是戎圩城内施邪术的妖人?”
红线纷乱,闫禀玉怎麽拽也拽不掉,就放弃了。她举目四望,不见卢行歧踪影。
“快说!不然收了你!”
这些古人提起桃木剑指向闫禀玉,她往後退,又被剑尖逼回去。确定跟卢行歧走散了,现在只能自救,她尝试谈判,诚恳地道:“我不是妖人,我只是不小心入了你们的阵,你们看看,我没有被阵势压制,就证明我是完完全全的人。”
“门君说过,妖人是人,只要不施邪术,跟常人无异。我们别受她蛊惑!宁错擒也别放过!”有人出声。
其馀人更是抖剑呼和,“妖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我真不是妖邪!”
“还在狡辩,拿法网,先将她擒了带回去发落!”
眼见谈不拢,这些人死脑筋,就要拿网往闫禀玉头上套,她急得挥手挣扎,“我真不是妖,你们不能这麽蛮不讲理……卢行歧到底去哪了,真是被他害死了……”
“等等。”有人说,“她刚刚在喊什麽名字?”
“好像是卢……”
“放开她!”
哒哒的马蹄声中,熟悉的命令响起,所有人同步地顿住。
闫禀玉将头顶的网拽下,狠狠扔地上,生气地嚷嚷:“我都说了我不是妖人!”
这些古人忽然噤若寒蝉,动作神态畏缩,仿佛老鼠见了猫。循着他们低眉恭敬的视线,闫禀玉看到了骑着高头骏马的卢行歧,距离三米外,她脚步不由向他靠近,但很快理智地停住。
回到过去,就代表这空间原本就有一个“卢行歧”,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她认识的卢行歧。还是先别轻举妄动,以免扰乱过去。
“洞玄,遣将。”卢行歧冷声唤名。
刚刚吆喝捉妖最大声的那两位出列,“在!门君。”
“跟我驱邪除祟多年,竟连人和妖邪都分不清,回府之後去慎形堂领棍罚。”
两人垂首相视,认命地受罚,“是!”
马蹄踏踏临近,闫禀玉注视着“卢行歧”,一样的面容姿仪,不过眉眼更冷。因骑马高高在上,眼神微敛,显得冷漠疏离。
随着骏马临前,那些人纷纷让开,闫禀玉见他俯身在马鞍下的鄣泥抽出一把刀,在她身周撩了几下,红线段段飘落。随後让她拿着刀,手臂横腰将她抱上马,坐在他胸膛前。
手中的是饮霜刀,这一刻,闫禀玉确定了,他就是她认识的卢行歧。他不知从哪弄来张披风,裹在她身上,在她耳边低语:“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等回府再说。”
闫禀玉点点头,摸到刀鞘收刀。
“妖邪未现,收阵回府。”卢行歧说完,扯缰绳调转马头。
“等等。”闫禀玉拍拍他手臂,马儿收到勒停的动作,原地踩了两下脚,停住了。
闫禀玉在卢行歧身前探头,对那些嚷嚷将她打做妖邪的人申明:“我姓门内三横的闫,禀告的禀,玉石的玉,闫禀玉。记住了,不是你们口中的妖人!”
这是记仇呢,卢行歧笑了笑,随後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背後私声议论:“姓闫,是城东闫家的姑娘吗?最近老门君提的闫家那门亲,不是被门君给否了吗?怎麽现在又凑一块了?”
“不知道咧,她还能随意碰触门君的饮霜刀,看起来关系不浅。”
“洞玄遣将,你们不是常跟随门君左右吗?怎麽连他有心仪女子也不露一丝口风?”
洞玄遣将有口难言,他们也不知道门君身旁凭空出现一个女人,就跟从天而降似的,不然今日也不会挨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