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禀玉被蒙着头,只觉得卢行歧一路直行,然後拐个弯没多久後就放下她,帮忙取下披风。一睁眼,就被高处天窗透入的光线晃了眼,再一定睛,天窗有透色有琉璃彩,次第照在青砖墙壁,浮光映彩,很是通透。
闫禀玉转圈环视,她现在身处一个挑高客厅,阳光无垠,视线十分开阔,“这是哪里?”
卢行歧扬了扬下巴,“你出了天井去看。”
天井不大,中间铺石板道,两侧放置水缸,养了荷花和龟背竹等少量植物,同样充满阳光。
“能出去吗?会不会被人发现?”闫禀玉现在不是还没身份麽,怕解释不清。
“这处安静,平素不会有人打扰。”
那就行,闫禀玉好奇地穿过天井,踏门槛过门户,仰看门牌,“四宣堂。”
她念了出来,然後又跑回来问卢行歧,“门牌什麽意思?”
被披风闷,又跑来跑去,她脸上出汗,卢行歧好笑地卷袖子帮她揩拭,“取自‘四方于宣’,含守护之意。”
闫禀玉不甚在意地在额间一抹,擦干了汗,“这是你的居所吗?”
卢行歧收手垂袖,“是。”
“那我可得好好瞧瞧。”大厅转过了,闫禀玉直接去到与厅隔窗的房间,她刚进去,卢行歧那边将窗推开,铺泄一片光亮。
书桌书架,笔墨纸砚,还有一排封闭的木柜,柜门贴符,像是防止他人触碰。显而易见,这里是书房,柜内的可能是法器之类的宝物。
“这是你的书房?”
“嗯。”
闫禀玉转悠一圈,什麽都没碰,又出去了,到下一间房。进门对窗,先看到一扇屏风,屏风後的窗下隐约是张矮床榻,床榻过来露出半个铜件楠木衣柜,柜边的墙壁上钉着铜勾,挂了些弹弓短刀长剑的小物和兵器。视线再顺移,看到一张挂月白床帐的拔步床,房内正中是一套圆桌圆凳。整体风格简单,透着古韵,犹能看出这是一位少年人的房间。
闫禀玉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回身说:“这是你的卧室吧?”
“是。”
大致了解过,闫禀玉意识到一个问题,“那我呢?我要在这待一个月,住哪?”
以前卢行歧是一缕魂,不用睡觉,现在遁前生,他是过去有实体的自己,要跟以前一样作息。而且刚刚骑马,他们肌肤相贴,她确定他的身体有温度,就算是人了,总不能还共处一室。
卢行歧说:“二层还有卧室。”
“那行。”胃部忽然一阵抽痛,闫禀玉捂住肚子,很是奇怪,“这感觉……怎麽这麽像饿肚子?”
卢行歧笑了声,“都说了遁前生是再次经历,所以会痛,会出汗,当然也会有饥饱感。”
他走到厅门边,伸手拉动墙壁垂下的一条流苏,很快有人在门牌外问:“门君有何吩咐?”
声音是沉稳的女声,听着上年纪了。
“备些吃食过来,对了,上绸缎庄买一些女子成衣。”卢行歧想起闫禀玉脸上的汗珠,又补充道,“捡凉爽透气的料子,不拘价钱。”
外边问:“是什麽身量的姑娘穿?”
以往都是裁缝上门量身,卢行歧没张罗过这些,不清楚还要如此详细。
闫禀玉想告诉他身高体重,但想想以前的计量单位跟现在不同,就没吭声了。
“同我阿娘一般的身量。”卢行歧大概道。
“那还需要……”那边犹疑声,“其他的女子之物吗?”
卢行歧豪迈一言:“都备着。”
随口交代,他不知道之後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是。”门外人应声。
卢行歧再叮嘱:“女子衣物一事,不要对外声张。”
“是。”门外人等上片刻,没有吩咐便走了。
饭菜也很快送来,六菜一汤,荤素搭配,两人在客厅吃。
烧鸡色泽油亮,闫禀玉夹了一块吃,边吃边好奇地看卢行歧,“你现在能尝出来味道吗?”
卢行歧尝了几口饭菜,说:“可以,但味觉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