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锋相对
早已在御书房等候多时的裴寂也嗅着空气中青涩的苦味,心底的躁动不知不觉间被慢慢抚平,
御书房的门应声而起,冬日寒风的冷冽从门缝中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冲淡了御书房内的暖意,
也将那股萦绕在他周身久久不散的苦涩挥去了不少。
“摄政王,”
一个小太监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明明是冬日,可自从他踏进这御书房後,脑门上竟然冒出了一层冷汗,
裴寂也冷着脸睁开了眼睛,那小太监对上裴寂也眼睛的一瞬,膝盖一软,腰又弯下去了几份,
“陛下呢?”
他进宫後,已经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了,却始终没见到楚知默的影子。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开口,
“陛下···陛下在御苑,劳请摄政王移驾···”
“哼——”
一声冷嗤重重砸在了小太监的头顶,直穿天灵盖,心底直冒酸水,这要命的差事怎麽就落到了他的脑袋上?
皇帝不过是摄政王的一个傀儡,从以前不能说是低他一头,甚至可以说是唯命是从,谁知道今日小皇帝突然来了兴致,非要去马场骑回纥进宫的战马,
小皇帝骑得正在兴头上,就接到了摄政王进宫求见的消息,可谁也没想到,小皇帝神色未变,直接让他们把摄政王带来见他?
他内心惶恐极了,脑子也顿了,悲哀自己的小命儿算是到头了。
直到摄政王的声音再次传来,他这才回过神,
“还愣着做什麽?”
他赶紧擡了头,意外地瞧见摄政王竟然已经站了起来,做足了往外走的架势,原本如临大敌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感激涕零地给人带了路。
裴寂也沉着脸,御苑的跑马道积着薄雪,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人脸上,生疼。
他赶到时,正看见小皇帝裹着银狐毛领的骑装,腰背挺得笔直,□□的马正踩着积雪缓缓前行,马蹄踏过雪地时,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印子。
“摄政王到——”
马背上的楚知默神色没有变,因为冷风而吹红的脸颊浅浅地挂在颧骨上,反倒是为她添了几份气色,眼中也比往日多了些光彩,
手底下的马儿已经被影五驯服过了,不愧是在草原上奔驰过的马,性子烈得很,仅仅只是看着,楚知默都能够想象到,它在草原上自由地驰骋是什麽样的快活?
虽然还不算温顺,但走了几圈下来,还算听话。
身後不远处,摄政王披着件玄色暗纹斗篷,领口的白狐毛沾了雪粒,只站在廊下负手看着,并未靠近。
寒风无情地刮过他的脸颊,没有小皇帝的传唤,裴寂也居然耐着性子,就那麽乖乖地站在了廊檐下,
突然,一颗不知从哪来的石子打在了马的屁股上,战马猛地人立而起,前蹄在雪地里刨出两道深沟。
楚知默惊呼一声,双手死死攥着缰绳,身子却被马身的颠簸带得摇摇欲坠,银狐毛领蹭过脸颊,沾了满是慌乱的雪沫。
守在一旁的影卫瞬间慌了神,可裴寂也就站在不远处,没有命令,他们根本不敢冒然出手,
死死拽着的缰绳瞬间便将她的手心勒出了血痕,耳边全是赵齐和一衆人的惊慌尖叫,
不能被摔下去,不然,就以她的身板,也耐不住这烈马的一脚!
握着缰绳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还没等她向影卫开口,一双带着暖意的手便轻轻覆在了她握着缰绳的手背上,
几乎一瞬间,楚知默便知道了那人是谁,
——裴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