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齐也好,裴寂也也好,她发现,面对他们时仿佛没有区别。
那种游离于天地之外的模糊不清的茫然,几乎填满了她身体的每一处,
身体再一点点变好,可她清楚地知道,她的灵魂在一点点崩坏。
她的耳边响起梦中太子与他说的最後一句话,
朝安,你一定要活下去!
楚知默扶住额头,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哥哥,活着太累了。
突然,外头传来了动静,
哐当——
紧接着是水泼在地上的声音,
应该是端着水盆的宫女还是太监,没有端稳,盆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楚知默叹了口气,
可太子的话仍旧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朝安,我中计了,城外云隐寺中有我先前就藏好的部下和东西,会有人在南门接应,你趁乱出宫,他们会接应保护你的。”
“朝安,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谋反,正午门是陷阱,我没有想到她并不是被威胁的,他们的目的是从一开始就是我!”
“对不起,是我食言了,朝安,你一定要活下去!”
楚知默猛然睁开眼睛,嘴里来来回回地念叨着这三句话,
“朝安,我中计了,我没有谋反,正午门是陷阱,我没有想到她并不是被威胁的,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我!”
‘我’中计了,正午门是陷阱,
她并不是被威胁的,
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我!
楚元廷为什麽用的是‘他们’?
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所以,最开始楚知默以为裴寂也和左高卓是一夥的,即便是後来,她知道裴寂也和左高卓同样水火不容,可她觉得,这并不妨碍他们共同谋害楚元廷,
她回想起当时裴寂也说的,害死楚元廷的不是他,
裴寂也在撒谎吗?
为什麽?
他有什麽必要撒谎?
那如果真的不是他呢?
还有那句,她并不是被威胁的,
这个‘她’又是谁?
左高卓?
不对,左高卓当时已经是丞相了,皇帝病危,谁能威胁到他,裴寂也自然更不是,他手握皇宫禁军,若想反,谁的情面也不用看,更用不上被威胁一词,
那,还有谁?
左高卓僞造了兵符,将长云军调回了京,顺理成章地让楚元廷‘谋了反’。
楚知默肃然後背起了一层薄汗,
调动军队,除了鱼符,还要有诏令,
虽然正常的诏令需要皇帝画敕才能传到中书省丶门下省,盖得官印,
当时皇帝病重,皇宫又被裴寂也围得水泄不通,
那麽,左高卓是怎麽得到诏令的?
不可能是僞造的,左高卓做不到一手遮天,难道整个朝廷都是傻瓜吗?
有裴寂也在,他不可能越过他,大喇喇地牵头与朝臣集体商议丶签署,替代皇帝“画敕”。
最大的可能是,以皇帝重病为由,有人替他在诏令上盖了皇帝的印信,随即,一路传了下去,最终,到了长云军手里。
这皇宫里,有他的内应,
而这个人,甚至可以在裴寂也的眼皮子底下,拿到皇帝的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