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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三军夺帅(第4页)

信孝颤拿茄子,仰着头说:“刚才似乎有人在巨钟里喊话,故意把声音放大,伴随嗡嗡回响……”我见大钟砸落,连忙将他推开。钟影溅土扬尘之际,有人急晃而至,将我揪起,窜纵城墙,横掠而过,其疾难状。我正要挣扎,突见信雄也在他手上,不由惊诧道:“你是谁呀?为什么捉我们俩……”

“因为有人要见你们俩。”那人倏忽掠垣急蹿,口中沉哼道,“我要带你们回洛阳。”

我担心跟有乐他们就此失散,急使记忆里小僧景虎所授之法,甩手挣身欲脱,那人微嘿一声:“小妮子有些手段,不过司马氏乃是世家,有的是手段。南宫、西门、司马、费家,所谓四大世家,撑起这个古老社稷的士族柱梁,最不缺的也是手段。”

没等我听明白,那人晃手改而拿住我后颈,指爪一箍而紧,我顿时动弹不得。瞥见穿条纹衫的小子追奔在后,举烟花欲射,却急点不着。信孝甩出软鞭,拉缠信雄之脚,转头说道:“一积,你忘了刚才掉水过,那些炮仗弄湿啦?”

长利憨扑而来,那人晃身旁移,教他扑了个空,撞到墙上。信孝拉鞭急拽,提醒道:“大家小心,这个家伙好像就是先前藏在大钟里说话的那人,竟从如此高的城楼摔不死,显然是个高手来着!”话未及毕,那人提着信雄盘鞭曳转,扯得信孝踉跄趋跌过来,随即挨一脚摔飞,掼去撞到长利,连同欲避不及的有乐也磕作一团。

我瞥见信照悄至,恒兴亦穿出烟雾奔近其后,有意要引那人分心,便问:“你是谁?刚才为何要说那些话,我还以为有人替钟会喊话呢……”

“钟会再折腾也无非一个悲剧,”那人似觉脊后凛迫,料知有高手追近,脚步不缓,提我和信雄便走,掠垣疾窜之际,冷笑道。“他仍然渴望救赎,却成不了真正的英雄。凭什么要为他说话?”

“那就是为司马昭说话?”我若有所省,移眸说道,“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司马昭和钟会似没太大的不同,或许我理解错了,但我以为他们有些方面差不多,其实想的一样,无非要改变这个世道。”

“你一个小妮子怎能知道司马相国内心所想?”那人提着我和信雄走窜高处,避过孙八郎悄骑蹑随之戟影,冷哼道。“我在他身边这样久,也未必真能明白他到底想什么。以你的伶俐,或许司马炎公子会喜欢。然而你想多了,先前那番话,只不过是钟会宣称举事的说辞而已。我重新高声念给大家听清楚,让众人明白他果真是要谋反,没受谁冤枉。在这场变乱里,司马家没使你们以为的阴谋。无论邓艾还是钟会,实属咎由自取。真正耍阴谋的是姜维,利用钟会的野心,图谋复国。最愚蠢的是钟会,不自量力。真以为杀了自己麾下众将,姜维就会放过他?一个光杆统帅,凭什么自立于益州?”

我实在忍不住,说出猜想:“你是不是邵悌?没想到真有这么厉害……”

“过奖。”那人拎起我和信雄,急避宗麟瞄影之弓,窜往城墙后,口中低哼道,“然而我不是。”

我难免错愕道:“那你究竟是谁来着?”一人微哂道:“他叫师纂,其人性急而少恩。”

随着墙头现出儒冠肿颈之影映壁,提着我的那人荡袖飘袂而落,转栖旗杆上,面色微变道,“杜武库,我知你心向钟会一伙,别忘了你身为司马相国的妹夫,既赶上了成都这场乱局,你敢出手干预,就是忘恩负义。”

儒冠肿颈之人负手楼头,叹道:“你我皆属司马相国身边的人,同为心腹不假。然而行事也要分是非曲直,看清来龙去脉。你初为大将军司马相国的主簿,派你去跟着邓艾伐蜀。为什么?那是因为征西将军邓艾认为蜀国未有挑衅,不宜擅动干戈,援引先哲贤言明确指出:‘兵者,大凶之器也。’他屡陈攻蜀之弊,看法不同。司马相国担心他或有异志,派你去看着他,留在邓艾身边常帮着劝劝。让我到镇西将军钟会帐下,也是这个意图。但司马相国没有教我们故意去陷害谁。我与你分头出了相府,各往邓艾、钟会身边当幕僚。凭心而论,其实他们二位将军对你我不差,明知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并未加意提防,反而推心置腹,诚恳接纳结交。及至蜀亡,邓艾上奏功劳,举荐你领益州刺史一职。他待你不薄,你却与卫瓘、胡烈、田续等诸将勾结,上书诬蔑邓艾悖逆朝廷。由于一向名声好的卫伯玉也这样说,司马相国上了你们的当,还让你押解邓艾父子回京。成都之乱由此开始,祸害始于人心背离正道。你这种行为就是忘恩负义!”

“你尽说邓艾的好话,”拎着我的那人语透怨懑之气,低哼道。“莫非忘记了蜀卫将军诸葛瞻列阵绵竹,我与邓艾之子邓忠初战不利,退还营内,差点被邓艾斩杀之事?我和他儿子邓忠一起被推出帐外,险些人头不保。幸有众将求情,他又逼我和邓忠再去奋力死战,终于攻杀诸葛瞻及尚书张遵等蜀汉首脑……”

“所以说,你就是小人。”儒冠肿颈之人在楼头鄙视道,“这场成都之乱,让奸险小人纷纷露相。他给你机会,使你力战立功,你却反而怨恨他。别忘了当时你无论生死皆是与他儿子在一起,起初你畏战跑回营的时候,和你绑一块儿的那是邓忠!不过眼下说什么也没用了,你有份陷害邓艾,他很快就要回来找你算帐。”

我感到拎住后颈衣领的手似抑制不住地颤抖,那人失声问道:“什么?谁要让邓艾回来……”

闻听袂风荡响,接连有人纵腾掠近,儒冠肿颈之人蹙眉转觑道:“你没听说么?邓艾的部下正赶去拦截槛车,要迎他回成都平乱。日前钟会让你随同押解囚徒返京,你却半路跑开,领着那些‘岱宗’同门自去干私活儿,撇下押送邓艾父子的那些人马,他们能是敌手吗?刚才我听你在那边叫嚷什么报应,邓艾若回来,那才是你们要面对的报应。”

随着拎衫之手颤抖更剧,我忽感身躯震撼,低眼看见有个秃头猛汉在下边抡斧砍桩,提住我的那人扫觑四下里掩近多个光头的人影,顷似变色道:“杜武库,你究竟帮谁?”肿脖子的儒冠文士负手叹道:“向雄是我的朋友,而你不是。向家的人从来仗义,你这种货色却一贯背信弃义。还问我会帮谁?”拎住我的那人瞅向墙影里晃移而出的提刀汉子和一个头额鼓凸的秃叟从两旁逼近,手梢一紧,不禁瞳孔收缩道:“先前就是他们把我打下楼……”旗杆咔喇一声歪折,霍然倾向楼头。

信照绰刀疾走往上,踏着歪倒的旗杆急攻而至。所持虽只寻常兵刃,一挥却是其迅难当。拎住我的那人似知厉害,没敢直撄其锋,尤其忌惮肿脖子的儒冠文士那边强手云集,并未往楼上退避刀芒,倏地将我迎刃抛出。果然迫使信照不得不移刃转势。

陡见要堕去楼下,我惊忙闭眼。信照扑来把我揽腰抱住,翻离杆外之际,恒兴忙跑到下面张臂要接。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拔出楼垛边一杆旗,急伸而至,让信照探臂抓住,见仍往下滑坠,信照把我先抛上楼头。提刀汉子顾不上拦截那个名叫师纂的大个子家伙,连忙扑身接住我,抱去一旁放下。恒兴在楼下愕问:“哪儿去了?”

我惊犹未定,转到楼垛边正要呕吐,只见信照攀腾而上,不待落足,先问:“信雄呢?”我一时说不出话,唯指数道身影掠移之处。信照绰刀急往,与几个光头汉子各展身形,追向那个名叫师纂的大个子家伙窜纵疾离的方向。肿脖子的儒冠文士飕投手中旗子,飙越众影之间,倏至师纂背后。

那个名叫师纂的大个子家伙反手接住,旗投之势却急难遏止,带躯撞出楼外,霎似借势穿掠更远,展袂一纵便已窜入暗雾浓弥之处。

我听到夜幕中传来信雄的嫩叫,忙寻去看他在哪儿。提刀汉子跑随在旁,指着千檐百瓦纷冒烟焰的方向,从我之畔急奔而过,叫道:“我知师纂要往何处去。”他们皆奔得飞快,一逸而入风中。眼前旗影飘飘,纷扬猎展,我追不上,正自促喘之间,信孝拿着茄子爬上来惑望道:“所谓‘何处’是指哪里?”

有乐攀在歪杆上,摇着破扇说道:“刚才我看到一个宽袍大袖的家伙好像徐少强,从眼前跑过。”信孝拉他过来,然后摇茄说道:“挟持信雄的那家伙吗?我觉得他像林威……”我匆步奔至,停下稍歇时,闻言转望,肿脖子的儒冠文士倏接一杆飒穿暗雾飙飞而回的旗子,往我额前堪堪抬臂抄住,转面愕问:“谁?”有乐从旗杆前边拉开我,咋舌儿道:“我们家乡那边梨园里演戏的家伙,总之你不认识的角儿,却在吴服街走红过一时。刚才那杆旗谁扔的?”

“还能有谁?”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搁下旗子,面有虞然之色,到楼边遥眺道。“师纂与石苞、裴秀,皆乃司马家的高手。其属‘岱宗’,还有很多厉害的修道同门,恐怕向家的人就算追上了,也讨不了好去。”

“他捉信雄去哪儿?”有乐懊恼道,“我们这伙亦有高手,更不乏宗滴那样的狠人。追到窝里也要揪出来。就是不知该往哪里追?”

“毫无疑问,他们似要捉那小孩儿去洛阳。”肿脖子的儒冠文士负手回觑,若有所思的说道,“先前我曾听向雄提过。本觉匪夷所思,看来还真有人相信了邵悌之言。这样不行,我不能让向雄一家在他们手上吃亏,先父当年遭司马太尉发配,我家倒霉时,向家可没有袖手旁观。我一日三餐都在他们家才吃得上……”

信孝见我面有忧容,便摇着茄子在耳后悄言道:“有他帮忙,定能救回信雄。毕竟著名成语‘势如破竹’便是源自他这里。”

我懵然道:“什么呀?”

信孝嗅茄说道:“势如破竹,语出《晋书·杜预传》:‘昔乐毅藉济西一战以并强齐,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无复著手处也。’指事情发展形势像劈竹子一样,头节劈开之后,下面各节就顺着刀势分开了。比喻作战或作事节节胜利,势不可挡。”

有乐摇扇叹道:“我们眼前的这个肿脖子家伙,将来成为终结三国历史的低调名将,他是真正的人生赢家。杜预妻子乃是太傅司马懿之女,西晋建立后被追封为高陆公主。杜预的三子杜耽、四子杜尹,分别是唐代诗人杜甫、杜牧的先祖。杜预反对天下安定就要废弃军备的观点,他认为‘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其看法甚得名将羊祜认同。而羊祜亦算他的亲戚,其乃晋景帝司马师第三任妻子羊徽瑜同母弟。羊徽瑜出身官宦世家泰山羊氏,其母为东汉名士蔡邕之女、蔡文姬的姐妹。羊徽瑜聪慧贤德,嫁给司马师后未有子女。以司马师之弟司马昭的次子司马攸为继子。司马师死后,司马攸侍奉羊徽瑜非常孝顺。而向雄跟司马攸交好,晚年更为齐王司马攸归藩之事极力进言,固谏忤旨,起而径出。然后愤恚死去。”

“为免向雄又嚷着欲愤恚而死,”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未顾多听,迳自往楼下走去,摸黑觅路而行,头没回的说道,“我要帮忙救回他提及的那小孩儿。为此不惜杀掉师纂,甚至所有挡路之人。”

信孝跟在后边,闻着茄子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说不惜杀掉师纂?”

“必须杀掉,”肿脖子的儒冠文士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下,抬手护住头颈,在箭垛旁边挨着墙走,说道。“告诉你们一个人生智慧,要狠。有些事情不做便不做,要做就做全套。师纂是司马昭的主薄,其乃小人,让他活着回去必会污蔑我心向钟会。所以这趟须得确保不让他有命活下来,最好半路上追到就干掉。然后说他死在乱军之中……”

我在后边忍不住悄问:“这趟事态的发展,是不是果然如此?”信孝小声回答:“《晋书》里面有记载,邓艾被钟会诬告,司马昭下令把邓艾槛车押回,师纂也随同返京,路上遇到追杀之兵,结果他与邓艾父子一起被害。他和邓艾遇害的经过历史上有争议,一般认为是卫瓘,也有司马家族御用文人认为从当时情况看更应该乃钟会指使。其实是卫瓘派遣田续去截杀邓艾,遇于绵竹以西,当时邓艾部下已拦下槛车解救,双方遭遇,发生恶战。师纂亦与邓艾俱死。史称师纂极招人恨,死之日体无完皮。究竟谁杀的,史无定论。或许大家都有份……”

我难免不安道:“既有恶战,信雄在那边岂不是处境很危险?”有乐忙催:“那还不赶快去?仍走这样慢……”

“前边更危险。”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拾盾遮挡着说道,“楼下流箭乱飞。”

有乐从他肩后探眼而觑,不时指点道:“下边有马,或可趁乱溜过去抢来骑走。”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摇头说道:“然而我不会骑马。从来坐车,或者走路。”

“哪里有车坐?”有乐叫苦道,“等我们从成都走去绵竹那么远,只怕信雄早都死硬了。到时候你的好友向雄也愤恚而死,看你内不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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