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教室里忽然静了下来。
刘文远双手撑着桌沿,正背对着教室门,他奇怪地转头看了一眼,瞳孔急速放大:“靠,见鬼了。”
不止是他,基本上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
他们目睹着馀跃单肩挎着书包,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对于此番诡异场景,馀跃目不斜视,随手敲了敲第一排学生的桌子,问那个带着眼镜低头学习的男生:“喂,我坐哪呀?”
“失忆了,记不住了。”
男生茫然地从书堆里擡起头,看到馀跃的一刹那瞳孔骤缩,话都说不利索了:“苏,苏文书?”
几个女生停止交谈,一个个都看了过来。
长卷发的女生忽然哼笑一声:“奇迹啊,苏文书居然活着来上学了。”
她双手抱胸,裙摆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擡手间,腕间的饰品在阳光下透出刺眼的光:“喂,你竟然还敢来上学?”
馀跃俯视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女孩,好奇地问道:“我为什麽不能来上学?我也是交了学费的。”
女孩显然没想到苏文书这个闷葫芦居然敢呛声了,她又好气又好笑,那张漂亮的脸忽然间染上了一丝狠戾:“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人。”馀跃不紧不慢地回答,“如果你觉得自己是的话。”
他看了眼女生胸前晃动的铭牌,上面写着“宋雅岚”这个名字。
对了,日记本上这个名字出现过很多次,都是跟随着各种各样的欺凌事件。
宋雅岚冷笑着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戳在了馀跃的胸口,新做的长指甲就陷入了紧实的皮肉中。
她愣了愣,想不到瘦弱的苏文书竟然还有肌肉,一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就在这愣神的片刻,苏文书做了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单手抓住宋雅岚戳过来的指头,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摸索出一个指甲剪。
馀跃一边皱眉一边将美甲拦腰剪断:“留这麽长还怎麽写作业啊?”
宋雅岚呆呆地望着自己光秃的食指,忽然间尖叫出声:“啊啊啊啊!!”
其他两个女生也围了过来,中直发女生瞪着馀跃:“你怎麽回事,还不赶紧道歉?”
她胸口的铭牌是“关荷婷”,是这个班的班长;另一个短发女生叫“何静怡”,没什麽存在感。
馀跃淡然地将指甲剪往前晃了晃:“你俩也想剪指甲了?”
两人吓得一直在躲。
“嗬,这还是苏文书吗?”刘文远晃荡着腿,颇感兴趣地又往那边看了几眼,“一个假期过去,人变得这麽带劲了?”
蔺元洲微微掀开了眼皮,他那双混血特征明显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对于眼前的一切,他显得兴味索然。
无聊,真的好无聊。
他随意将头抵在身侧的窗户上,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教室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装的中年男人,他的目光在围站的人群里停顿了一秒:“干什麽呢?”
他将教案往讲台上一拍,声音清晰地压过了教室里面的杂音:“回座位去。”
“得。”刘文远反应最快,嬉皮笑脸地从桌子上跳下,“上课了,散了吧,散了。”
原本聚拢的人群快速分散,学生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只剩下一个人,突兀地站在教室中央的过道上。
班主任皱着眉,将教案丢在讲台上:“苏文书,干什麽呢,怎麽不回座位?”
馀跃坦然地耸耸肩:“我不知道我座位在哪。”
苏文书跳湖是在上学期放假前,之後他的座位就被撤掉了,也没想到还能回来。。。。。。
想到这,班主任不耐烦地挥挥手:“这麽多空位,随便找地方坐。”
馀跃擡头扫视了一圈,就二十来个桌子,分成三列,一排两个人,基本都是坐满的,除了。。。。。。
靠窗的最後一排。
这个位置很奇怪,前面没有人坐,似乎是刻意空出来的一排,只有窗子旁边坐着一人,正靠在窗子上浅眠。
桌子上都放着每个人的名字,馀跃扫视了一圈,发现只有最後一排的那个名字没有在日记里出现过。
看来是个好人了。
馀跃自然地走过去,将书包放在了那人旁边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这下整个班都安静了。
蔺元洲眼睫颤了颤,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随着他转醒的动作,纱窗滑落在线条分明的颈侧,和他亚麻色的卷发缠绕在一起。
他眨了眨眼睛,迟缓地转过脸,与馀跃相望。
初醒的琥珀色眼眸还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看着对方过于立体的眉眼,馀跃意外地挑了挑眉,哟,还是个串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