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灵拽住一旁的裴真:“阿淳,似乎要下雨了。”
裴真扫了一眼天,不在意道:“现在下雨也不稀奇,等会儿叫人抬轿来,别淋到你就好。”
“胡说。”沈濯灵道,“我在轿中,淋雨的不就另有他人?”
裴真第一反应总是沈濯灵的安危,还没想到这一着,笑道:“那也无妨,叫他们拉辆两匹马的车来,我亲自驾车,淋我总没事了?”
“更是胡说。”沈濯灵笑,又无奈道:“真下起来撑伞就是,哪有那么多事。”
“那怎么行?”裴真立即反对,“你身子弱,真淋了雨病倒,还不如要了我的命,我病着也比看你躺床上痛快些。”
他说完又道:“平南将军提到的那位兰大夫,我无论如何都会请来为你诊治,你放心,这世上只要还有咱们没看过的大夫,就还不算完。”
十年间沈濯灵已说够了扫兴的话,也不想在对裴家人对泉定人这么重要的日子说不吉利的话,因此没有反驳。
“不过那位兰大夫果真不是你要找的人么?”裴真又问道,“你醒来后如此激动,我还当你觉得这人的药熟悉。”
沈濯灵眼神恍惚,他怔怔出神,还是默默摇头:“不是。”
裴真知道他一直在找人,尤其病着也坚持跟着裴真走南闯北也是为了在世上各地寻人,但从未找到。
裴真想,也着实是因为沈濯灵要找的人实在古怪。
沈濯灵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什么人,只知道年纪,别的一概不知,甚至连人长什么样子他都不清楚。
但沈濯灵从未放弃,他只对裴真说:“能找到是我与这孩子的缘分,到我闭眼还找不到,也算我尽心了。”
裴真当然希望沈濯灵能尽快找到,也算了了他的一个心结,人没有心事不要忧思痛快几分,病也快好几分。
裴真认为他连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又单凭几句话就又认定不是。
他问:“怎么没见到人就这么肯定?”
沈濯灵又摇头:“见到人我也未必肯定,但我知道,这位兰先生不是。”
他说不是,那裴真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咱们再找就是,不过大夫咱们还是要看,盼着这位兰先生果真有神通。”裴真说着说着干脆轻轻叹了一口气。
沈濯灵扶住他胳膊:“别为这些愁眉不展。”
他盯着裴真皱紧的眉心说:“养尊处优的裴老板可不该整日为我四处奔波,唉声叹气。”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裴真不悦,“没有你也没有我今日,我过好日子也要你一起过好日子,总之你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更不要觉得亏欠我,你能听我的话把身子养好,就当报答我了。”
沈濯灵只能笑,说不出别的话。
“阿淳。”他眼神扫在不起眼角落的马车上,挑眉说道:“看来今夜的热闹,也有宿州贵人来看。”
他可不会认错,那是宣王府的马车。
“许是那位王妃带两位郡主来凑热闹。”裴真顺着看一眼,不以为意,“管他什么王妃郡主,今夜来泉定不过都是为了祈福而已,她愿意来还不烦我接待,随她去就是。”
沈濯灵想起来先前传闻:“那位小郡主胎中体弱,许是为了这个。”
裴真不感兴趣,但也跟着点点头:“也是一片慈母之心。”
如此一来倒生出些相惜之情,毕竟他也很能理解这种“慈母心”,若这世上有能叫沈濯灵立时身强体健的法子,别说四处祈福了,就算要割他血肉也不会眨眼的。
想到这里裴真更着急了。
“别一会儿真下雨了不好行动,咱们快些找到彩球,今年无论如何得你拔头彩,好叫母泉保佑,来年顺利平安吶阿灵。”
他说了,就拽着沈濯灵胳膊快走了几步,马车就此消失在视线中。
“干脆我去找找陈夫子,叫他悄悄告诉我在哪里得了。”裴真嘟嘟囔囔道。
“又胡说。”沈濯灵拿他没办法,“现下又不说心诚则灵了?”
裴真也只是说说,没有当真要做的念头,笑了两声也就算了。
“轰隆——”
又一声震雷。
“看来还真是要下雨了。”梁安在人群里仰头看完自语道。
会不会下雨完全没影响到泉定人的热情,城里依旧火热,泉定人甚至少有和梁安一样仰头望天的,看来无论下不下雨他们都不在意。
这种不在意的松弛心情反倒也影响了梁安,他也跟着一起放松些,还是在人群里四处张望着找皎洁的身影。
按理说皎洁长得出色,应当在人群中也很醒目。
但她是女扮男装,个子也不如梁安他们这些很高的人显眼,因此要在人堆里找见还真是不容易。
若在彩球找到后还没找到皎洁,怕是要麻烦裴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