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是泉定人的主心骨,有他帮忙,想必不会出大岔子。
但就像是他叮嘱伏山的话,不是必要的话真不想在这种泉定大日子给他们添麻烦,不过再重要的日子也没有人要紧,再祈福吉祥也该把人的安危放在首位。
梁安这么想着,也没停脚,心里也惦记着人和狗。
一打雷棒骨更害怕了,宵行自己带着他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抱歉抱歉。”梁安出神撞到了人,还没回神下意识先道歉。
被他撞着的根本没理会他,梁安回头也只看到已很快被人群掩起来的一小半背影,倒是高大,四处张望着,像是也在寻人。
被撞的都没说话,梁安总也不能再追过去坚持给人赔罪,回身继续朝前走了,这人堆里还真是不好行动,他忽然灵光一闪,不如去屋顶上走呢?
这么一想他找了条安静的小巷,顺着靠在墙上的竹竿几步窜上房顶,等到安稳站在屋顶上第一念头是竟然如此之美。
居高临下望泉定,十里灯火,五颜六色的花球彩带飘扬,和着乐声当真是美不胜收。
如果宵行也在就好了。
这么美丽的景色,只有一个人看未免可惜。
梁安这么想着也没忘了正事,也不敢太过招摇给人瞧见,猫着腰顺着屋顶往前走,这样左右两条街都能大致瞧见,要找个人可比在人堆里轻松多了。
说是轻松,也只是相较在下面而言,人实在太多了,梁安也不敢大张旗鼓就在屋顶上跑,要被人瞧见少不得又要闹出什么乌龙事。
他回头看赵宴时位置,横竖是看不见,想着这彩球的热闹他们恐怕是掺和不上了,不过他也不失望,本来也不是想要彩球,只是想带他四处走走。
明天找到李不为,说服他去宿州,他们就可以启程去宿州了。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经历了大小事情,也算耽误了不少时间,好在皇帝也没限定时日,早些晚些也就无所谓了。
想到去宿州,梁安又忍不住皱眉。
送赵宴时去宿州像是结束了,又像是一切刚刚开始。
淮州的谷摇光兄弟二人去没去也未可知,即使皇帝说不急着去,但梁安心里有数,他在宿州待的时间越长对赵宴时反没有任何好处。
本身赵宴时作为一个不被皇帝忌惮的幼弟来到宿州,但梁安表现得和他过近就又会生事。
这些梁安都明白。
去淮州之后,还要再去一趟盐马道,他还记着赵丹曦对他说过的话,或许如果来得及更要去趟青州。
他给青州寄去的信久久没有回信,不知是什么情况,不过梁安猜测大概是因为他一路走走停停,信也许送去了京都。
提起京都,棠月和兰渝也没有动静,虽然兰渝一惯处事原则如此,他一向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梁安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尤其棠月,再怎么表现得信任妹妹,再怎么跟自己说她能做好,但怎么可能一点也不担心,那都是瞎话。
萧贵妃的死有蹊跷,梁安不提,只是藏在心里,总有一日他会查个清楚明白。
这一切事都有轻重缓急,梁安知道,总要先把活着的事处理清楚,才能有精力有能力去查从前的蹊跷一切。
他总是想起鸿羽说的话,无论是谁都不会希望梁安就此纠缠过往事,他当下要做的事远比那些更要紧,那是他一家以命相护的家国天下,梁安得想法子帮他们守住,否则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欲,无论父母兄长还是师友胞妹,都不会站在他身后支持。
真不知道一个人的脑子里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事,还一件都没有头绪。
真是糟糕透了。
“滴——”
梁安摸脸上的水渍,再抬头有豆大的雨点直接进了眼睛,涩得很。
“彩球找见了!彩球找见了!”
梁安模糊着眼睛,透过眼里的水顺着声音去看,城里又是一片狂欢。
“母泉保佑!苍天降福!”
“母泉保佑!苍天降福!”
所有人又跳又笑呼喝着祝福,锣鼓宣天,鞭炮齐鸣。
是谁?
梁安揉揉眼睛,缓缓站起来。
是沈濯灵找到的吗?如果是就太好了。
等来年,或者别的时候,他一定再带赵宴时来找找彩球。
趁着热闹他沿着屋顶快走了几步,听见一声惊叫。
他忙回头去看,好像是一侧的河岸,叫了声什么,下面太热闹,实在听不清楚。
“哗啦啦——”
雨一瞬间瓢泼一下落下来,把梁安浇透了,他抹一把脸,心里一跳,又想不知道伏山找到赵宴时没有,可别叫他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