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
湖边宴席尽散。
水榭里的各家小姐瞧见湖中那一幕,便噤了声,见到人救下来,纷纷感叹好险,幸亏没出人命,其馀的话没敢多说,随後,鱼贯离开此地。
草地上的衆公子亦顾及体面,没有当衆说闲话,只有那等好事之徒悄悄打听,是谁家姑娘划船落水。
几个年轻公子离开湖边,走到林中窃窃私语时,忽见前面一人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划船的姑娘是卢夫子的女儿?”
“没错。”其中一个挑眉笑道,“柏轩,你这沉闷的书呆子,不会动了凡心吧?”
宋柏轩微敛眉头,道:“有点好奇罢了。”
“别看人漂亮就惦记上,人家可是准王妃,要不是今日这岔子,我们连见到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没机会,柏轩可是卢夫子看好的学生。”
“那也没用。”
宋柏轩不再理他们,继续往府外走去。
在湖中看到的浅紫身影,纤腰弯下,跪在竹筏边救人的姿态,不断在他脑海闪现。
那天夜里,他抓住她的胳膊,曾紧紧将她抵在墙上。
可惜,不小心把她放走了。
*
穆清尚不知自己被人认出,和卢彤雪回到卢府,见她哭着回房,不肯再出来,便立即去找三夫人。
三夫人听说原委後,几欲晕厥。
扶她坐到美人榻,穆清犹自气愤,“那季淑采真是坏,就算不想让彤妹妹嫁入她家,也不该设此毒计。”
三夫人平缓气息,擡眼看她,“傻孩子,她应是针对你的。”
穆清不免疑惑,“针对我?可我并没得罪她。”
三夫人见她一无所觉,道:“我只是怀疑,你不必在意。”
曾听说季家夫人多次带女儿,去王府拜见端静王妃,後来又听端静王妃透露口风,说有人问起小王爷择侧妃之事,三夫人早已有所猜度,但见小王爷不是朝秦暮楚之人,便没放在心上。
给卢彤雪相看时,迟迟才考虑季家,也只因季家人丁太多,关系繁杂。
眼下,被算计一遭,女儿和侄女差点都搭进去,後悔与恼恨说不准哪个更多。
最要紧的是,卢彤雪寄居在此,亲事没定好,还当衆落水,被一个男子救上来,这可真是罪过大了。
三夫人问:“那个救了彤雪的青年男子是什麽人?”
“他把彤妹妹救上来後,什麽也没说,就走了。”穆清想了想,“季家的下人好像叫他表公子。”
三夫人眉目舒展,“那或许可以谈谈亲事。”
穆清面露疑色。
想到卢彤雪被救上来後,立刻甩了那人一巴掌,还骂他:“谁让你跳进水来救的,我卿姐姐明明可以拉我上去!”
穆清便无以想象这两个人要怎麽谈亲事。
不过,那粗黑青年长得浓眉大眼,挨了巴掌也不恼怒,没有怨言,还老老实实将她们送上岸,若是身份不差,也许可以算个良配。
她考虑一番,将注意到的细枝末节一并告诉了三夫人。
此时,那粗黑青年正在季同知的书房里,站在花梨木书桌前,叙说自己所见。
季同知坐在书桌内侧的太师椅上,听了半晌,拧眉道:“瀚儿,你确定没弄错?”
“确定,看到那青衣婢女跳下船,我才划了竹筏去救人。”
“好,你先回去,顺便把外面三个给我叫进来。”
粗黑青年转身出门,见到院中站在花坛边的三人,道:“姨父让你们进去。”
季淑珍正在和兄姐说笑,一见他便怒目以视,伸手拦住去路,道:“岳瀚,你在里面说什麽了?”
岳瀚目不斜视,“说了所见所闻。”
季淑珍更为来气,“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季淑采拉走她,“珍儿,父亲在里面等。”
眼见岳瀚闷不吭声地离开,一旁的季文杰将折扇往掌心敲了敲,“你们俩干了些什麽好事?”
季淑采睇他一眼,“二哥少装蒜,我们的打算,你一开始就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