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温书是瑞阳人,自请留任瑞阳县内也算正常。
只是……李康伯看着面前不正眼看人的男人,只觉得往日里听闻的探花郎温文尔雅丶阳煦山属实是谣言。
林峦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抚了抚衣袖在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价值连城的玉佩。
李康伯看着二人的做派,有些被唬住,声音里已然没有了刚刚的笃定,却还是强撑着说道:“即使是皇上来了也管不了这件事,这场婚事是我为自己办的。”他大手一挥,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田爷田奶,“田家人收了我的银两土地,又不想嫁女,骗我说二娘已死,我这才吓唬吓唬他们。”
“李村长,你丶你怎麽能胡说,是你……”
“我?倘若我不使些手段,你家怎麽会让二娘出来。”李康伯打断田牛的话,怒目相对。
“此事好解决。”林峦矜贵地指了指屋内晕了足足半个时辰的鬼媒人。
趁着衆人都没反应过来,田弄溪去竈台处舀了碗浑水递给林峦,没有吱声。
林峦掂量了下,径直走到晕了半晌的鬼媒人身边,洋洋洒洒泼了下去。
鬼媒人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生得十分标准——嘴角处有一颗硕大的黑色痦子,叫人一看便知道她的职业。
“啊——哎——”她似乎嫌弃林峦扰了她清梦,眼睛还没睁开时就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了一番。
林峦想了想,学得有模有样地踩住了她为非作歹的手。
鬼媒人吃痛,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你丶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年方几何,可有婚配?”她看清林峦,换上一副笑颜。
“嗨。”田弄溪见她完全清醒过来,这才走上前。
“你……你……”她双眼向上翻,眼看又要晕倒。
田弄溪弯腰一把揪住鬼媒人的头发,笑道:“嬢嬢,地上凉,别睡啦。”
“你……你……”
“我是二娘呀,不认识我了?我还要多谢嬢嬢为我张罗婚事。”田弄溪歪了歪脑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林峦,“对了,这是县衙的官爷,想问问你这婚是谁的主意。嬢嬢,你可要说实话呀。”
李康伯丶田爷田奶和田耀祖都凑了上来。
田弄溪拉起倒在地上的鬼媒人,报之一笑。
“我……”鬼媒人害怕地看了眼李康伯,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他,眼神示意林峦。
“你丶你这贱妇,分明是你找我说田家村有俏美人,可以使些法子让她跟了我,实在不行也可以送给我可怜的英达!”
“你丶你血口喷人。”鬼媒人失了力气,跪在林峦身前,死死拽住他的衣袖,“大人,分明是他用我儿性命相逼,我才被迫卷入了这场勾当啊。”
林峦不动声色地退後,“待明日县衙之上,便可一探究竟了。”
看着离开田家的李康伯和鬼媒人,田弄溪笑弯了嘴角。
穿来後解决的第一件事,待明日县衙之上又可以狠狠宰他们一顿,打道回府指日可待!
她收回目光,准备和田爷田奶商量一下,今晚让林峦就住这儿。
田奶突然往後退了几步,浑身颤抖地指着她,“你……你不是二娘!”
田弄溪被指得一愣,正要解释自己确实是人不是鬼,田奶又吼了声。
“二娘她自小胆小温顺,从未出过田家村,她不可能找得到去县里的路,更不可能和男子离这麽近!”
田弄溪看着和林峦中间能再站十个人的距离,“……”
狂风乍起,带起阵阵呜咽。
屋内田二娘的牌位被骤然吹倒在地,碑前的几支红白蜡烛哗啦啦掉了下去,碑旁的白幡霎时间被烧得烟消云散。
火虽不大,却红得过分。
一片火光中,田弄溪收拾好情绪,低头对上田奶的视线,笑道:“您说什麽呢,我就是二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