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心里叹气呢,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声。
她心里着急又恼怒,扶着林峦的手忍不住变了个方向,想攀上他的手臂掐一下,让他噤声。
腰部传来轻微的疼痛,林峦看向田弄溪兔子一样竖着的耳朵的眸子眯了一瞬,轻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此後,二人便和被巫术控制了般一动不动,只有田弄溪一来一回的呼吸声透露出二人的状态。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田弄溪手脚松软到快要坚持不住之际,那边终于停了动静。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嗒嗒地传来,林峦侧过身子,整个人将田弄溪挡住。
他一只大手虚虚地将田弄溪的脸按在自己的肩上,宽大的衣袖覆在上面,她连发丝都被藏住。
任他人怎麽看,这也只是一对恩爱的野鸳鸯。
田农乐不疑其他,只是轻轻扫了眼林峦的肩背就快步离开了。
这边脚步声渐行渐远,那边也“哐当”一声,终于传来了门落锁的声音。
田弄溪擡头又屏息听了会儿,见再无动静,飞快拉开二人的距离。
她抵着男人宽厚的肩膀好一会儿,有些呼吸不过来,此刻脸微微发红,和耳朵一个色。
站在原地大口喘了几口气,待身上的气温下降,察觉不到耳朵的温热时,田弄溪才擡眸看向一直未说话的林峦。
“你听见什麽了?”田弄溪自然地问林峦。
林峦看上去并无二样,只是说话时声音有些沙哑,“没什麽。”
他自然是什麽都知道了,不说无许一直在暗中监视田农乐,就说刚刚他们三人在门口处一阵耳鬓厮磨,他想不听清都难。
眼前人似乎是不信,焦急的神情有点难捱,林峦略一沉吟,将问题抛了回去,“你都没听到吗?”
田弄溪有些难以啓齿,她也不是全没听到。
田农乐和那女子缜密心细,说话声微不可察,可不过总角的孩提哪管这些,一口一个“父亲”“母亲”叫得欢,被训斥了也没收敛。
这毕竟算得上家丑,遑论二叔还是赘婿。
一个身无分文的赘婿都敢红杏出墙,还有了孩子。
甚至妻子还因为无子颇为神伤,因为觉得自己身体欠佳,还允许过继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登堂入室。
这种事情,未免太过荒谬。
田弄溪不懂堰朝法律,只觉得是得全家一起浸猪笼的。
看着她神色纠结,林峦心下了然。
她自然听到了七八分。
只是不论二人关系亲疏,终究是有血缘关系的,更何况她的亲弟弟在庄家,受田农乐摆布。
却又忍不住想——
二人似是殊途。
待到他事成,田农乐少不得下大狱,命能不能捡回来全凭造化。
或是有朝一日田农乐察觉异常,许会逼她对他刀剑相向。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终究是祸害。
对他丶对她而言都是。
林峦垂眸不知看向何处,眼里晦暗不明,思绪忽被一只作恶的手牵了回来。
他略低了点头,眼睛扫过田弄溪在眼前不停挥着的手,看向她。
田弄溪正无意识地轻咬下唇,神色纠结。
见他回过神,也稳了稳自己,说:“走吧。”
二人心思各异,就这麽一前一後地踏上了归乡的路。
耽误了好大一会儿功夫,如今天色渐晚,太阳摇摇欲坠,如同马上要哐当落地般。
田弄溪不自觉地加快步伐,跟在身後的林峦却还是不紧不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