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蹲着的江尝看见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摇头的模样比踩了泥坑还可怖。
她心下了然,把两人一起拉到檐下,确认被木柱挡住後才轻声问:“没追到?”是确定的语气。
见江尝用一脸要以死谢罪的表情点头,安慰了他两句才收起笑,“你们确定这菜没问题是吧?”
“自然!”二人异口同声。
“是。”田弄溪点头,这些菜都是她看过的,有一点问题都不可能被送到竈房,做完後的菜也是要厨子试过才能上,问题出在他们身上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只是太小。
她掏出三个荷包,说出在回来的路上就准备好的说辞:“这事有猫腻,我猜不会轻易结束。
“这里面的钱是你们三人的工钱,给你们发三个月的。这店还会再开,但不知要多久,你们相信我就留下来,不信我也不必强留,想走就走。”
夥计接过荷包,眼眶中已然蓄满泪花,带着哭腔抱歉:“对不住掌柜的,家中还有妻儿,实在是……实在是没法子。”
“没事的,有缘再会。”田弄溪报之一笑。
夥计耷拉着肩膀离开,手中鼓鼓囊囊的荷包莫名让内心更加空荡。
田弄溪还在看他的背影,身边格外沉默的江尝突然开口。
“我不走。”江尝抱胸看她,表情坚毅。
“好。”田弄溪并不意外,笑着拍了拍他,“好兄弟,在心中。”
“把葛立明的带回去吧,他的决定让他自己做。”葛立明是江尝的友人,这几日告假。
“……好。”江尝点头。
送走他,田弄溪又去了新店,拿出准备好的荷包如法炮制了一遍。
新店只剩谭香愿意留下。
二人连门都进不去,一人靠在墙边,一人随地坐在门前台阶上。
两两相望,哭笑不得。
“你还笑得出来?”谭香哼笑。
“不笑难道要哭吗?”田弄溪嘴角机械地上扬。
“唉,这都什麽事。”
“糟心事呗。”田弄溪谢她留下来,“好姐妹,在心中。”
谭香先是笑,视线猛地触及不远处一个地方,站起身急匆匆和田弄溪告别。
田弄溪靠的地方被一根高大的柱子挡着,往前走了两步才意识到谭香小声嘟囔的是什麽——老板夫。
细密的笑意在眼底漾开,她用手掌抵住唇,弯着眼角看谭香和闻听峦打招呼。
高挑的身影愈走愈近,田弄溪撞进闻听峦深邃的眼睛里,鬼使神差地嘟起嘴:“还知道回来。”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慌乱站直身体挥了挥手,像是要把刚刚的话挥走。
但闻听峦已经听到了,并且不准备放过她,他走近牵起她的手,神情温柔:“对不住,我来晚了。”
“嗯?没事啊。”田弄溪意识到二人说的不是同样的话题,随意揭开。
掩住内心对闻听峦依旧在派人监视她的揣测,不忘嘱咐:“不需要你帮忙。
“我要正确的正义,如果是靠你的身份得到清白,和这些冤枉我的人又有什麽区别?”她有自己的一套逻辑,闻听峦不懂,但本能遵循。
月影憧憧,各酒家已挂上灯笼,更显得身後的好再来冷清。
田弄溪垂眸看脚下的倒影,反过来安慰他,也是在说给自己听:“我可以自己解决,大不了就散场嘛,反正已经赚得够多了。”
闻听峦轻笑,“嗯,可你甘愿自己被冤枉?”
“这个不可以。”她笑眯眯地回。
没多想,拉了拉他袖口示意低头,凑近他耳垂轻轻说了自己的打算。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朵,动作时散落的发丝不停在眼前晃荡,明明没有触碰到身体,却让背脊泛起微妙的痒意。
闻听峦目光克制,沉沉嗯了声。
被他的眼神烫到,田弄溪慌乱拉开距离。
二人心思各异,不知不觉就走到田弄溪的小院前。
“我先回宫,明日来陪你。”闻听峦敛眸,睫羽轻扇,在月光下婆娑如蝶翼。
“要不你进来吃个饭?这麽晚了,你吃了吗?”田弄溪犹豫。
“未曾。”闻听峦没动,低头看她。
她让开门示意他进来,问:“你想吃什麽?”
走进门的闻听峦回头看她,说:“叨扰了。”
田弄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