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来了?”田弄溪坐到田光宗刚刚的位置上。
闻听峦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这是一点五秋,田弄溪心想。
她瞅见闻听峦起身,换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敛眸不说话。
两人各怀心思,气氛沉寂许久,只能听见院内往来宾客告退的动静。
半晌,闻听峦开口:“我今夜可以在这住吗?”
见田弄溪看他,他补充:“刚来瑞阳,无处可去。”
田弄溪讷讷道:“自然可以。”她猜测闻听峦不知道她看见他杀人的场景,怕他多想就没问,但又实在好奇季鄞的事,心里比搬家时看见蚁後被一脚踩死的工蚁还乱。
被喊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擡头看笑得光风霁月的闻听峦。
“我的事告一段落,可以在这儿多陪陪你了。”闻听峦眼角弯弯,仿佛在问开心吗。
“嗯?”田弄溪表情五彩斑斓,迟疑点头。
田耀祖刚下葬,黄氏得了失心疯,田光宗一拖再拖,这几日不得不动身前往破涯营。
整个田家都乱成一锅粥了。
平心而论,她很想他。
但只可远观不可亵渎也。
田弄溪想起自己的打算,总觉得面前的男人会失落伤心。
她扯着男人的肩将他拉近,凑近啪叽亲了一口脸颊,语气蛊惑:“你太累了我心疼,明日就在这好好歇着吧,我回来了给你带糕点。”
闻听峦沉吟片刻,“好。”
“嗯??”他答应得太快,田弄溪准备好的一箩筐话无处诉说,于是擡手固住他的下巴,奖励般亲了另半边脸颊。
亲完拉开二人距离,闻听峦竟乖乖地没有动弹。
她有些诧异,但不知从何而来。
抓不住,便也不抓了。
说出更重要的:
“让拂雀回去。”
经此一事田弄溪意识到暗卫在身边还是有好处的,但她接下来要干的事暂时不想让闻听峦发现,因此不能留暗卫在身边。
命令的语气,
但眼睛亮晶晶的,只映出他的倒影。
闻听峦发觉自己是笑着的。
他喉结轻滚,视线不错地看她,把人揽进怀里嗅了嗅。
“嗯。”
-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田弄溪蹑手蹑脚起床。
一佝偻人影不声不响坐在院内,把她吓得一激灵。
待看清才知道是黄氏。
正省了她喊人的时间,田弄溪手脚麻利地洗漱完,牵着黄氏出了门。
二人走到村口树下时,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还是昨日的车夫,神采奕奕的,看上去早已习惯这个点起床。
田弄溪今日要跑不少地,特意和车夫说了包天。
她牵着黄氏坐车里,黄氏时不时来一句找孙子找孙子,还没跑出二里地,车夫突然停了车掀起车帘,看她的眼神警惕到像是要把两人打包送去衙门。
田弄溪没办法,跟车夫解释後,黄氏说一句她回一句。
虽说驴唇不对马嘴,但也是难得的耐心了。
到瑞阳县时天才泛起鱼肚白,她和车夫说好,在一医馆下了车。
头发花白的老郎中只看了黄氏一眼就断定这是受刺激形成的失心疯,因此什麽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事。
“纵使药柜蒙尘,但愿天下无病”的牌匾下,老郎中的小徒弟哗啦啦给开了半车的药方。
田弄溪冷眼看着,懒得阻止。
反正她不买田光宗也会买。
其实她觉得黄氏的病更像是现代常说的“阿兹海默症”,就连她那个时代都治不好,更别说这个时代了。
但不抱希望不代表放任不管。
出了医馆,田弄溪又找牙子租了一座两进宅子。
她昨夜说的是为了给奶奶治病,但实际也有自己想住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