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应下,她独自下了车往林子深处走去。
晚上的林子多了几分诡谲,
夜风微凉,树叶沙沙作响,吹在人身上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幸而这片林子里的树木不算高,没挡着月光。
她走得极快,心想自己大晚上的跑过来给人收尸,这也算是善事,就算世上有鬼也得感动得给她磕两个。
遑论这是书中世界,
书中世界。
田弄溪给自己壮胆,走到白日撞见尸体的地方。
擡眼看去,
蜡烛“啪嗒”一下落在地上,她本能擡脚踩灭。
光亮陡然变暗,只馀皎洁月光照得她脸煞白。
背上猛地溢出一层冷汗,打湿衣衫,与皮肤黏腻在一块。
她没空去管,只是用两只手撑着铲子,避免自己腿软跌倒。
眼睛不错地看着前方——
哪里还有什麽死人,甚至地上连一滴血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田弄溪把铲子换了个方向横拿,铲尖正对白天的死人堆,左右看过後走进其间。
她弯腰仔细看每一块土地,汗珠落在杂草上,滋生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
草上也没有一抹红色。
这个世界有BUG。
田弄溪站直,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
上了马车,车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倦道:“姑娘怎去了许久。”
田弄溪:“……?”
她犹疑问:“多久?”
“半个时辰是有的,我婆娘留的饭都要凉了。”
被自己的猜疑逗笑,田弄溪长舒一口气,叫车夫快走。
她直接让人把她送回田家村,因此路途更为遥远。
坐在车上,她胡思乱想。
猜测约莫是有人善後,
可怎麽会处理得如此干净。
而且死透的季鄞怎麽复活了,这该如何解释?
她是探了他呼吸的。
也是明确他耳後有一蜘蛛痣。
想不明白,田弄溪把希望寄托于回家後。
毕竟,总不能是她疯了吧。
到田家村时已经戌时,她给了车夫报酬後,在村口下了车。
拎着铲子往家走,远远便看见田家门口挂了白幡。
人已下葬,竟还没取下。
可见田光宗对这个早夭的弟弟有多心疼。
门被半掩着,院内传来三三两两的交谈声。
田弄溪开门进去,朝衆人一一问好。
人不多,倒像是寻常小聚。
没在院内看见田光宗的影子,正寻着呢,柳田氏朝她招手。
“光宗在屋里守着,你劝劝他,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旁边坐着剥花生的胖大婶擡头,“你家那个借住的男人又回来了,还真是重情重义呢。”她以为男人是为了祭奠特意赶回来的。
闻此言,田弄溪忽而笑了。
她松开柳田氏的手,莞尔道:“姑,我去看看哥。”
主屋内,二人对坐。
烛台昏暗,映出一张俊美无双的侧脸。
闻听峦率先擡眸,朝她笑了笑。
田光宗这才看见来人,起身说:“你们聊,我去外面照看下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