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退到门外。风夹着铁与盐的味道掠过面颊。他站在门檐下,忽然觉得身子不再那么沉。也许是那结,也许是那炭火,也许是老兵刚才站姿稳固的模样。
人心有时像一碗水,只需有人替你扶住一瞬,涌来的就不是泪,是力气。
片刻后,帘内有人唤他。中年人手里多了一方小木牌,上刻“簿”字,背面涂着一条窄窄的红线。“拿着这个,去右侧第二帐找主簿韦升。报我姓‘赵’,说我见过你的‘结’。”
郭嘉接过木牌,心里微动。他突然明白了,老兵为何说“先问他的姓”。此刻,他知道了这位乌纱的姓,意味着他也被对方记住了一块。
出帐时,青袍小吏在门边等他。他把那包细盐拆开,掰了一指长递回:“你用得着。”
青袍人看他一眼,没推拒,只把盐塞回他手心:“你也用得着。明日若真北风,记得避开牙门右角的弩棚,那里篾条老了。”他说完,低声补了一句,“你说的第一句,我会去查。”
郭嘉对他拱手:“多谢。”
他走到廊外,天终于黑透了。旗影更深,像是一道落在地上的夜,夜的另一头,燃着小小的炭火。
回头时,他看见远处的老兵仍站在那十几步外,双手拄杖,背被晚光镀上一层暖色,显得不再那么佝偻。
“老丈。”郭嘉忍不住开口,声音不大,“你为何走到这边来?病卒营在那头。”
“看你倒在泥里,就过来了。”老兵挠头,“心里想着,这小兄弟还会走,他要是就这么睡了,太可惜。”他笑,“俺娘说,给人递碗水不费劲儿。俺也就递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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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又像个孩童似的重复了一遍,“递到了。”
“递到了。”郭嘉也笑了。他很想说“我欠你”,又把这句话咽下去。欠债的话不必说太快。等他真能还的时候,说出来会更稳。
门内传来第二声唤。郭嘉整理袖口上的结,握紧那枚写着“簿”的小牌。
他忽然意识到:三样“桥料”,此刻已凑了两样。“令”,来自老兵口中的午后新口令,替他走过第一道横栏;“人”,来自青袍小吏与乌纱中年,替他开了第二道缝隙。
至于“脸”——他低头看了眼腕上的结,心里明白,这也是一种“脸”。不是名望,是无名者的脸,它使人相认,使人愿意替你说一句话。
“去吧。”老兵说。
“去。”郭嘉应。脚下的泥像被希望压实了,踩上去不再打滑。他收了步频,再次稳稳前行。五步一息,五字轮转。活,走,见,问,生。每一个字都在炭火的光里烫了一遍,变得不再冰冷。
他踏进另一重帐幕,炭火亮了一寸。夜色沉到营外,风吹起旗角,金线被扯直,又被风压出细细的弧。
远处号角响起一遍,忽然又静。静里有人低声商议,纸页翻动,竹签相击,像一群看不见的手在布棋局。
郭嘉站在几位文吏之间,听他们念木签上的地名,“河内、温县、延津”。
他低声加了一句,“汲县”。主簿抬眼看他,他又补了一句,“井盐从那边来,价重,脚程慢。”
主簿嘴角抖了一下,像是笑,又像在忍一种危险的好奇。“你叫什么来着?”
“郭嘉。”
“记下了。”主簿拿起笔,往簿册上添了一行字,又把那块“簿”牌推还给他,“明日再来,别多话。”
他退出帐幕。风里已经能嗅到更清的夜,像井水在月下泛冷。
老兵不见了,地上留两行浅浅的足印,走到人群里就看不见。
那两行足印在泥里停了一瞬,像是被命运安排好的停。停下,转身,走向他该走的地方。
郭嘉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炭火里的那枚炭啪地崩裂。他抬头望旗。那道金线仍在,像一根牵引命运的丝。
他忽然觉得,自己并不孤单。无名的人在无名的地方替他搭起了桥,他只需走过去。
他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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