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一寸寸向西挪。城里三处薄火渐渐熄灭。
墙上的黑影消退,留下淡淡的烟痕像一条条被抹去的字。井边的石沿却越湿,湿得像谁有意不停让皮袋在沿上磕一下再绕开。挑水的脚步声成了这城里唯一“旺”的声音——叮、叮、叮,像在给谁敲边鼓。
郭嘉举目看天。风稳了,稳得像一条被温柔牵住的线。他轻声对荀彧道:“第二计,该收口了。”
“收哪儿?”荀彧问。
“收在‘渴’。”郭嘉把扇骨在掌心一敲,“白榜不再出,羊脂不再添,火不再续。把所有‘看得见的忙乱’都收起,把‘看不见的秩序’留着。夜里让市口再让出半条街,让他们觉得‘容易’。——明日,落闸之前,他会自己跑到井边。”
曹操走近,听见“落闸”二字,眉梢挑了一下:“今日不落?”
“不落。”郭嘉摇头,“今日只是‘请’,明日才是‘抓’。抓得太早,爽不够;爽不够,渴不狠。渴不狠,水不甜。”
曹操笑:“你偌大一座城,硬生生让它变成了一桌菜。”
“菜要熟得刚好。”郭嘉也笑,“主公,盛宴将散,酒要换成水。明日请你喝一碗‘清’。”
——
夕阳把城外的营旗烧成一条条暗红。
陈宫站在帐门口,手指在袖里轻轻敲着。他听着井边挑水的叮叮声在风里愈清晰,心里那根弦竟从极紧,慢慢松了一分。他不愿承认这是“妥协”,他把它称为“暂时的承认”:承认对方的次序确有其妙,承认自己的“夹道”没有给出更好的解,承认渴这件事在战局里真切且不可逆。
他对高顺道:“明日仍按旧规,取右廨之旁,又探南坊另一条短巷。若有异,随我意。若无异,依他意。”
“喏。”高顺应。
吕布在营中练马。
赤兔短距冲刺、立起后蹄、落地、转身,每一下都精确而利落。他像在擦亮一支笔,要在明日的城里再写一个“半柱香拿下”的字。
他忽然停住,望向城影,笑得很薄:“明日,再吃一口。”
——
夜深的风更冷了些。
北市井沿的湿痕在月下像一圈黑亮的环。城楼上有兵换岗,盔甲摩擦出一串短促的声。
鼓台里,郭嘉把罗盘搁在案侧,掌心覆住盘背,像给它一点稳。
他在心里把第二计从头到尾又走了一遍:三处薄火,三条影;两次“容易”,两次“撤”;四回羊脂,三圈井沿湿印;一次“夹道”,一次“空巷”;一次“渴”,三次“忍”。
他在心里把每一条“术”又拾起来放回“法”底下,确认它们都藏得好,不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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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孝。”荀彧在门外轻声。
“我在。”
“主公问:何时‘请’?”
“明日日中过后。”郭嘉答,“他明早还要再吃一口。吃完这口,他的肺就该热到‘不耐烦’。不耐烦,才会犯‘近’。——近,才会到井。”
荀彧点头,铃在指间轻轻一转,又被他按住:“军法已备。”
“术也备了。”郭嘉笑,眼里却有疲,“法在外,术在里。他若只看见外,就只好走到里。”
他闭上眼睛,像在对天或者对井压低声音道:“第二计,——收。”他睁眼时,眼里已没有火,只有水。
——
城外,陈宫把最后一份夜探报收好,关灯。
黑暗里只剩风的方向。他心里那句“太完美了”又浮了一下,他没去按,任它浮着。聪明人避免一种自欺:在完全看懂之前硬把怀疑压死。
于是他把怀疑像一枚小石子一样放在心里,提醒自己明日还有一手“意外”。他慢慢吐出一口气,喃喃:“井……若真是‘路’,我就不喝第一口。”
他不知道,第一口不是给他准备的。
——
更深,北市井沿忽然有一声极细极深的响,像一头伏在地下的兽把喉管悄悄咽了一下。
风恰到好处,压住了这声响。井水无波,石沿的湿印缓缓收缩,又慢慢吐出一丝更亮的光。
鼓台上,郭嘉抬头,看向夜。他像在向谁点头,又像在对谁举杯。
杯里没有酒,只有一圈被夜色放凉的清。
“温侯,”他在心里说,“你要的‘痛快’,我都给了。该你要的‘渴’,也给了。——明日,喝水。”
风,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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