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淮你!”四皇子拍案而起。
“太放肆了。”文昌殿下笑眯眯,“你这个没品的东西。”
李清淮话说得又轻又细,纯粹靠着口型和气声辨别出她说了何。
这绝对是个下流又无耻的行径,除却那些三教九流的小人,基本没人会搞这套。
但凡她可爱的兄长开始指责,那么好戏开场,她全然可以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把四皇子逼疯。
李睿轩大约想不到会有人无耻到此程度,不过到底顾及皇家颜面。硬是憋得嘴唇苍白颤抖了,也没去揪着不放。
此番忍辱负重可把皇妹的好戏破坏了,文昌垂头丧气偏他还觉得自己退步极大,对方很有可能是在忏悔。于是乎又得意起来。
“父皇病卧床榻两日有余,你竟还在饮酒听曲,没半分孝心。”李睿轩重整旗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来推行新政的?这些靡靡之音扰人心智,使人颓废,实在是我大秦大大的弊端,早晚有天要废除的。”
说罢,观那人脸上神情显然是不信,眼角眉梢带着讥诮,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李清淮毫不在意,她看得可是正经戏文,有关她政治大业的戏文。
舞者跳的和古文描述的七煞锁魂舞相差无几。这场戏文从见到张陵那天,便开始策划找人排演,如今终于看上了。
戏文讲的一对夫妻,妻子命不久矣,丈夫拿活人命来祭祀,以求与妻子同心同命。而施法者需保持平心静气,不能动怒不可冷酷残暴,还要做放生之类的好事。
借了其他人的命,给自己的爱人续命,性情怎么可能不冷酷残暴。
真是古怪。
往后剧情三个屠夫进山打猎,运气不好走到了这怨气深重的地界,被那疯魔的男子围堵在破庙里。
幸亏上天有眼,关键时刻男子遭到亡灵反噬,屠夫们成功反杀。
“糟糕的戏文——你还请别人来?”李清淮吐槽没几句,戏园子小厮赶来请她出去,说是有人找。
她是对着皇兄说的。
答话的却是小厮,“殿下是宫里的人,来的是位公公。”
李清淮屈指敲桌的手指一顿,立即起身整理衣衫,同时在心中猜测了无数种可能。
“圣旨到,宣文昌公主进宫面圣!”惠景帝身边心腹亲自来的,久混在风云莫测的皇宫跑生活,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无论李清淮问何,都只道,“殿下到时就清楚了。”
四皇兄活该挨千刀万剐,只觉圣上病卧单单只召文昌进,容易动摇自身地位,发起新一轮的嘴臭攻式。
可惜文昌早乱成团麻,自动忽视了他呸呸吐黑泥的嘴。
……
宫中植株众多,树影婆娑。她每行一段路,都有不同的阴影打在面颊。
当天那个元月夜,不知发生了怎样的动乱,多少宫女太监奔波忙碌,多少人夜不能寐,人头落地。
张陵被发现时,已经离南书房有段距离了。他们大概率是不会这么快发现奏折丢失,而今日父皇却偏生叫她进宫面圣。
“明允。”惠景帝难得唤她的小字,倒也不是喊得少,只是幽闭许久,再次光明正大听到这名字,实属恍惚。
檀香引燃,丝丝缕缕闯进她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