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啊?“骆孤云捉住他的手:“张庭运市长!我还和易副官说改日要专程去探望您怎么竟来了机场?”张庭运道:“等不得啊听说总司令要返台,老身我是激动得数日没睡个囫囵觉”
骆孤云原本没有打算在机场演讲,民情实在沸腾,只得临时发表简短致辞。高声宣布,既回了台湾,短时间内便不会走,请大家放心,会专门安排时间和弟兄朋友们见面相叙。
骆孤云回到车内,民众自动站在两旁,让出一条路。车队缓缓开往访问团下榻的圆山饭店。
萧镶月见他眼角有泪,不禁十二分地心疼,紧握着他的手,无言安慰。
易水调侃:“回到自己主场的感觉怎样?”骆孤云哑声道:“得亏了大哥,将三弟肩上的重任接过没有大哥,便没有三弟这二十年的逍遥快活”
当晚,台湾当局在圆山饭店设宴招待访台的团队。骆孤云与萧镶月前往荣民总医院探望因心脏问题住院治疗的委员长。
眼见多年前那个叱咤风云,指点江山的统治者,如今已然是躺在病床上的垂暮老者。骆孤云不禁倍感唏嘘。
委员长在夫人的搀扶下,坐起些身,一叠声道:“孤云终于回来了!镶月也回来了!终于肯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骆孤云握住他枯瘦的手:“医生再三嘱咐不可让委员长激动,咱们慢慢说话”夫人坐在病床旁:“这么多年过去,孤云和镶月还是那样举案齐眉,实在令人羡慕”
“这些年,孤云和镶月携手在海外取得的辉煌成就,是我们华人之光啊”委员长声音嘶哑,说话已是中气不足。
骆孤云道:“委员长谬赞月儿在音乐上的成就堪称辉煌至于孤云,满身铜臭而已”
“将军过谦了!你一个摩恩集团的财富,抵得我台湾十年的经济总收入!”在一旁作陪的委员长儿子经国道。
委员长还是一口宁波腔:“我知道,孤云虽身在海外,也是心系党国的!这些年台湾经济的好转,多得孤云全力斡旋,将大量资金和先进的技术引进到我岛内对旧部们也多有照拂”又神色黯然,“孤云文韬武略,德才兼备。乃我党国不可多得的良将,只叹我德行不够,未能让你完全诚服于我。若孤云当初不出走海外,可能历史将改写”
经国道:“论齿序我比将军痴长一岁,可称一声贤弟孤云贤弟可否考虑长留台湾?党国可委以要职”
“这孤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于官场上那一套不甚在行”骆孤云赶忙表态。
夫人笑道:“以孤云如今在全球的影响力,显然留在海外更为合适,咱台湾还缺个官僚么?”
委员长颔首:“夫人说的是孤云一心要做陶朱公,学范蠡携西施遁迹于江湖,咱也不可强求”又叹息,“我自偏居这弹丸之地,是一心想要再回大陆!现如今大陆已拥有核武器,反攻显然已成泡影我才悟到,穷兵黩武不是出路,只有发展经济,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王道孤云在二十多年前就懂得了这个道理,这一点,我是自愧不如啊”
夫人对一直坐在一旁,微笑着听大家说话的萧镶月道:“咱们台湾虽没有世界一流的音乐厅,但全岛都是你忠实的粉丝!镶月既来了,怕是屈尊举办几场音乐会罢?”萧镶月欠身道:“夫人见谅,镶月已决定不再公开演出”
委员长有些激动:“大陆又在闹什么文化大革命,简直是礼崩乐坏!我准备在台湾开展中华文化复兴运动。孤云和镶月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二?”
说起大陆的状况,大家均心情沉重,一时沉默。
夫人热情邀请:“孤云和镶月既回来了,就不要着急走。等过几日委员长出院了。干脆住到士林官邸,咱们多亲近亲近”
回到下榻的圆山饭店别院。骆孤云今日情绪激荡,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心头万千感慨,不禁脸色有些沉郁。
洗漱完毕,俩人换上浴袍,萧镶月抱出一柄古琴,拉着他在蒲团上坐下,俏皮地道:“哥哥闭上眼睛,听月儿唱首曲子再休息。”
一阵叮咚的琴音后,萧镶月空灵清越的嗓音唱和: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苍茫古朴的音韵传递着一种旷达洒脱的释然与沧桑深邃的悲悯。让听者仿佛心灵被放空,看那是非纷争,成败得失,在岁月的长河中沉沉浮浮,涌现又消散刹那间顿悟,所有的功过荣辱,不过是历史长卷中的淡淡一笔,最终都将归于虚空
骆孤云惊喜道:“这不是杨慎的《临江仙》么?月儿什么时候谱的曲?”
萧镶月笑道:“今日在委员长的病房,你们说话的时候,月儿在一旁听着,想起这首词,脑海里就有了旋律”
骆孤云从后面将人环住,扒下他肩上的浴袍,吻着后背上那枝海棠,哑声道:“月儿就是哥哥的解语花”
当年随易水到台湾的骆家军将士有十余万人。基本都住在各地的眷村,数千军士或家庭聚居在一起,房舍简陋,环境逼仄。但眷村里大家都是身在异乡的游子,邻里之间互相照应,有着浓浓的人情味。
此次来台湾,罗伊已到上小学年龄,不能再随他们满世界跑。孙牧的葬礼结束后,便安排大雪去了休斯顿,与小雪住在一起,姐妹俩互相照应,陪伴罗伊读书。秦岭本想跟随,萧镶月不愿他耽误学业,坚持不要他陪同。身边没个贴心得力的人照料,每天又是各种宴请聚会,骆孤云就更紧张些,生怕他吃到不合适的东西。好在经过几个月的悉心调养,萧镶月瘦下去的肉又长回来了,状态恢复得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