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从前也不是没见过秦容时,俊是俊了些,白是白了些,可也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没啥特别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再看,真觉得头发丝都发着光。
“哎呀!这就是咱村的秀才公啊!”
“可不是一般的秀才公!听说是全县第一呢!”
“啥全县第一啊!是全江州的第一!哎哟喂,可不得了,这得是文曲星下凡吧!”
……
村里从前也不是没有秀才,柳谷雨他爹就是个老秀才,老秀才死後还有小秀才。
对于秀才,村里并不觉得新鲜。
从前柳在文考中秀才,村里人也夸过,也说他是文曲星下凡。
可那不一样!
别人考了秀才也不见一长队的报喜官啊!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热闹了一整天!
柳在文考中秀才,村里多是奉承丶拍马屁,说些好听的话。
但秦容时这回考的是秀才里的第一,那考秀才就不容易了!还是第一,可不是文曲星是什麽?他们这回是真觉得秦容时是文曲星下凡了,把人吹上了天!
这时候,花婶子突然喊道:“诶!这不是巧芝吗!你也来看秀才公啊?哎呀,咋站那麽远,凑近些看啊!”
周巧芝不知道啥时候来的,她站得远远的,只踮着脚朝这边望。
也不知花婶子咋就这麽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立刻就提高了声音喊起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村里还不知道周巧芝从前和崔兰芳不对付,花婶子明显是故意喊的这一嗓子,故意想要看她发糗。
周巧芝从前是个暴躁脾气,谁惹着她都要打骂回去,嘴皮子也是个厉害的,泼辣得很!
她和崔兰芳不对付,见了面就要挤兑几句,尤其在秦父去世後,见了人更是阴阳怪气。
可风水轮流转啊,她现在瞧着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穿得灰扑扑的,人也瘦了好些,显得衣裳都空荡荡的。
人也老了,眼角全是皱眉,连脊背都佝偻了许多。
唯一的女儿田荷香嫁到县里,之後再没了消息,也不曾送过信丶送过礼回村。
头半年她还骂呢,说这闺女没良心,自己给她找了这麽好的夫家,她这就忘了自己的老娘了,全没了音信!
可到底是亲生女儿,时间久了也难免挂念,担心她在夫家过不好,这才啥消息都传不出来!
她花了钱托跑货的到县里打听,可人卷着钱跑了,啥消息都没带回来,气得她拍腿大哭。
再说她男人和儿子,一个常年在外做货郎,一个在外镇学账房,也就过节回来两趟。
家里空了,平日里只有周巧芝,她那样一张爱说爱骂的嘴,这回真是没人听她说话了。
时间一久,也渐渐地不爱说了。
她听到花婶子喊她,也只是尴尬笑了笑,扯着嘴角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丶我就……就是路过,路过的。”
说完,她背着手就离开了,全程没再看崔兰芳。
倒是崔兰芳看了她几眼,莫名想起还没嫁人前,她和周巧芝的关系也十分要好,当时还说,若以後嫁了人,可不能断了来往。
那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说起来崔兰芳其实也记不太清楚了,只还记得周巧芝年轻时的模样也周正,求娶的人家也不少。
她爹娘觉着做货郎赚钱,走南闯北见识广,这才把周巧芝许给田大成的。
哎。
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收回视线,又笑脸招待起其他道喜的村人。
没一会儿,连村正也来了。
但他不是为了秦容时考中秀才的事情来的,他背着手乐呵呵进了门,直接找到柳谷雨。
“哎呀!你们全家可真给咱村子长脸啊!一个考了案首,一个得了上头的褒奖!真是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