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胡说了!方大夫这药前年起时疫的时候也卖过,我家就买了,天天熏,有用呢!那次我家都没人生病!我婆婆那麽大岁数也熬过去了!”
“是是是!前年起时疫,我记得!我当时买的济生堂的药来熏,效果不好,味道又呛又冲,我就换了方大夫的!好用多了!”
……
你一句,我一句,总之最後乐意买的人自然会买,不愿意花钱的方流银也不强求。
如此又忙了一天,就连中午秦般般都没时间做饭,还是到外面的馄饨铺子喊了两碗馄饨,勉强应付了一顿。
到了下午,医馆才渐渐闲了下来。
“般般,你今儿也先回去吧。哦,对,这几天医馆里看病的病人太多了,要多备些药,但这段时间天天下雨,常合作的两家药农都没来,只怕是被天气拦住了。你到街头的生熟药铺定些药,让他们明天送过来。”
秦般般自然说好,从方流银手里拿了药单子和银钱,重新挎上漂亮小包,对着方流银笑:“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方流银:“去吧去吧。”
秦般般出了门,先去生熟药铺买药。
“呀,这不是回春医馆的秦小大夫吗?”生熟药铺的老板不在,坐在药柜前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学徒,比秦般般还小两岁,却已经是个人精儿,说话讨喜。
都是杏林街的医馆丶药铺,擡头不见低头见,都混得脸熟。
秦般般也冲人笑,把药单子拿出来,对学徒说道:“我家医馆要定些药,你看铺子里拿不拿得出来?”
学徒嘿嘿笑着接过,说道:“咱家是杏林街最大的药铺,我们都拿不出来,那您这药满城都难找了!”
他说完看了一眼药单子,连连点头道:“拿得出!拿得出!您是现在要?”
秦般般摇头,又说道:“不了,明儿给我送到医馆去,这是定金,剩下的我老师会给你。”
这事儿想来不是第一次做,秦般般已经熟练,那小学徒也接得顺手,还笑呵呵说:“好说!我明儿亲自给你们送过来!”
订了药,秦般般正要走,又忽然想到什麽脚尖一转倒了回去。
“再给我一两艾叶,一两石菖蒲,八钱藿香,苍术丶雄黄各五钱,再来半斤石灰粉。”
学徒一听就明白了,一边笑着给她包药,一边问道:“您是拿回去熏屋子?”
秦般般点头。
这药在医馆就能拿,但方流银是个好人,若自己要,她定然是免费送,送一两次倒罢了,天天送也不像话,总不能仗着这层关系一直占人家便宜,所以秦般般很少在医馆拿药,都是自己出来买。
学徒把药和石灰粉分开包好,又笑眯眯说:“好嘞,您拿好!”
秦般般补了钱,提着药准备走。
这时候,门外进来一对父子,都背着药篓,显然是来卖药的。
年纪大些的汉子眼睛滴溜溜转一圈,见药铺里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学徒,立刻憨厚笑了起来。
面上老实巴交的,嘿嘿笑着问:“小哥,我们擡了几株人参,到你们铺子看看。铺子就你一个人啊?你们老板在不在啊?”
人参?
秦般般脚步又顿住,好奇地朝那头看过去。
人参可不好找,秦般般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卖参的,她也来了兴趣,想要看一看新鲜的老参。
学徒也激动,兴奋地请人进来,紧张兮兮看着父子两个背上的药篓。
他搓着手说道:“我师父去城外收药了,三天後才回来呢!哎呀,真是人参?快拿出来瞧瞧?”
父子两个也不知打的什麽鬼主意,对视一眼,眼中带了些道不清说不明的小情绪。
秦般般觉得不对劲,皱着眉停在门口,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那头的动静。
老汉小心翼翼捧出三株人参,瞧着品相不错,根须还沾着泥土,散着土腥气。
“哎呀!真是人参!这麽粗,这麽大,这得是一株百年参吧!你们这运气也太好了!这样的好东西也能找到!”
父子俩又对视一眼,年轻汉子憨笑道:“深山里擡的,我和我爹蹲了三个月呢!您瞧瞧,这根须完整,挖得可小心了!”
“这株百年参怎麽也值三百两吧?找它可不容易了!深山里住了三个月,都把我爷俩熬成野猴子了!至于两株小的,十两丶二十两,您看着给就行!”
张口就是三百两,可吓了小学徒一跳。
但一株百年份的野人参也确实值这个价,可惜他师父不在,他也做不了主啊,更不能掏出三百两来!
小学徒急得抓耳挠腮,劝道:“好东西!好东西!我家要收的!可您刚才也听到了,我师父不在,我也做不得主,不然您再等等?再等个三天!”
父子俩显然不愿意,又对视一眼,老汉忽然叹起气来,愁眉苦脸说道:“哎,您不知道,孩子他娘得了重病!我们等着银子救命呢!别说三天了,一天也等不得啊!我这也是急要钱,实在不行,二百两也成啊!”
二百两的百年人参,都算是贱卖了!
小学徒更心动!师父不在家,他倒是知道师父的钱柜子在什麽地方,可二百两不是小数目,他不敢动啊!
正犹豫着,秦般般突然走了前去,对着父子俩说道:“这人参能不能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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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①:出自《瘟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