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尝尝这儿的自酿的果酒,香醇甘甜。”褚昭欲亲自给姚雪乔倒一杯果酒,而一只手猝不及防拿走她的酒杯。
不让他碰。
他匪夷所思看着裴承聿,而对方恍若没察觉他的眼神,温杯,洗茶,斟了半满花茶擦净杯缘,轻轻放在姚雪乔面前,“先用点热茶,暖胃。”
擡眸看向他时,平淡沉静,大惊小怪的仿佛是他。
姚雪乔入座起便刻意和裴承聿拉开点距离,手臂紧贴身侧,有些拘束道:“褚表哥说笑了,表哥处处照拂我,一向心地仁善。”
然而桌下,指尖却被他握住,一寸寸抚摸至掌心,宽大的手完全包裹她。
随後旁若无人倾身,给她加几筷子同州特色菜肴,放下玉箸。
“对,仁善。”
褚昭意味不明笑了笑,看向裴承聿的眼神,暗暗控诉他骗小姑娘无名无份跟了他,对方还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卑劣可耻。
“褚刺史,今天这顿饭纯当是为表妹接风洗尘,你蹭了她的光。”
裴承聿目光微凛,“不该说的话,最好烂进肚子里。”
褚昭辛酸一笑,被迫当起他们二人的陪衬,自斟自饮,期间眼神飘至他们趋近的身躯上。
裴承聿的温情裹挟在俊朗疏淡的眉目间,京城闺秀见了宁愿自戳双目,也不甘承认这样的神态会出现在他脸上。
莫不是叫鬼上了身。
“表哥,我可不可以喝一些果酒?”
姚雪乔顿觉气氛不对,推了推他的手臂,打破此时的沉默。
裴承聿按在刚刚挣脱掌心的素手上,指腹轻揉,安抚赫然惊惧的姚雪乔,低声温润:“他是自己人,让他知道,无妨。”
他睇来一个眼神,叫褚昭好生掂量该说什麽话。
褚昭将面前的酒壶递过去,微微笑道:“对,我是自己人。表妹只管放心。”
他装作未察觉他一个一个“表哥”“表妹”惹了裴承聿眉心微拢,唤人又上一壶果酒,颇为热情殷切地亲自给姚雪乔满上。
“这酒是好东西,但表妹不可贪杯,喝至微醺最好。同州好容易放晴,这天色就适合酒饱饭足,好好睡一觉。”
说完,他笑嘻嘻冲裴承聿晃动酒壶,示意他也来上一杯。
“我白日不饮酒。”
裴承聿面覆寒霜,冷声拒绝他。
丝竹悠扬,酒过三巡。
正午的阳光跃动,曝晒姚雪乔柔顺如缎的乌发,也将她醉卧的身影投在墙壁上。
男子微微垂首,手指抚摸她颈後的肌肤。
褚昭数不清第几次惊异,追溯蛛丝马迹回忆道:“从前便觉得你待这位表妹好得不同寻常,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最後不免好奇:“聿怀,你下手未免太快,可想好今後拿她怎麽办?”
自幼时起,裴承聿从不落人之後,偏偏他也得天独厚天赋异禀,只有旁人望尘莫及的份儿。想要的物件,想办的事,弹指一挥间尽在掌握。
磊落光明,让人心服口服。
至于想要的人……
倘若他没记错,上次梨园马球赛,这位表小姐牵着的明明的郑王世子赵洵的手。
怎麽数月不见,落于裴承聿的手掌之中?
总不可能是姚雪乔下了功夫。
褚昭眼神洞悉一切,这位光风霁月的晋阳郡王,私下里的手段可远远说不上清白。
“自然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待过明路明媒正娶。”
声音低缓,却掷地有声。
裴承聿看了眼伏在他膝上的姚雪乔,拿过披风挡住她醉得双腮飞霞的脸。
轻巧堪称小心翼翼的动作却惊动了她,姚雪乔细眉微皱,在他腿上蹭了蹭。
褚昭嘴边的话咽了咽,可到底没忍住:“我并非质疑你,可她到底还是罪臣之女,传闻身子也不好,陛下那边不好交代。”
作为陛下器重的肱骨之臣,爱女之子,恰好又天资灵秀,他的婚事万衆瞩目,由不得他与姚雪乔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女子私定终身。
皇室姻亲,向来如此。
裴承聿纵有天大的本事,也要先顺了陛下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