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挪动手腕,指向赵洵,“让你的人都退下,靠後,放下手里的武器。”
庆王也曾在军中历练过,但不敌精锐出身的羽林军,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便可以团团围住庆王,听候发落。
赵洵握住剑柄,蓄势待发的姿态,忽闻皇帝沉声道:“阿洵,听他的话。”
“可是……”
“让他走。”皇帝眼眸骤然锐利,宛如一把锃亮的宝剑。
赵洵不忿地抿紧唇,擡手命人让开一条路。
庆王走後,皇帝目光收回,转向绮丽晴光下红墙黛瓦的宫殿。
“去,将杜贵妃带来,朕要亲自审问。”
然而未等羽林军出动,林径深处跑出一披头散发的女子,昔日风头无两的杜贵妃哭得梨花带雨,扑到在皇帝脚下。
“陛下,求陛下宽恕。都是庆王逼迫我的。当年在公主身边,他便一直觊觎我,後来我有幸入了陛下的眼,原以为他会就此收敛……”
“可谁知,他竟然强迫我,还借此威胁我不许外传。”
皇帝沉默许久,似在斟酌两边的措辞,最终发落道:“从今以後,你留在绮华宫,永世不得出门。”
杜贵妃满目惊异,但这无疑已经是最好的结局,“陛下……”
皇帝恹恹摆手,“朕累了,剩下的事等郡王回来交给他来查。现在摆驾回宫,派人去传太医。”
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他能靠得住的,只有外孙!
然而太医迟迟未至,皇帝卧倒在榻上,只觉头痛欲裂,仿佛无数刀枪在耳边敲打,拂落宫人递上来的汤药。
“太医呢!”
宫人慌张跪倒在地,“陛下,出事了。庆王集结南衙禁军冲入皇宫,和羽林军打起来了。”
皇帝不可思议,愣了一会,“他要造反不成!朕不是已经放过他了?”
说话间,郑王已经捂着受伤的肩膀气势汹汹冲进来,似是忍无可忍道:“父皇,庆王他已经造反了。您还要执迷不悟到什麽时候!”
“整个皇宫,都已经被他掌控,宗亲大臣已经死了好几个,他正往这里来,要挟天子令天下!”
皇帝双目呆滞,深受打击,仰头栽倒不再动弹。
御花园内,花团锦簇已成残花败柳,空气中浸染血腥之气,浓郁新鲜。
一双双脚飞奔而去,零落花瓣被践踏粉碎,融入泥土之中。
鲜血喷溅,哀号遍野。
庆王手持皇帝御赐宝剑,双目猩红,在四周逡巡一遭,冷笑道:“赵洵,你快快束手就擒,如今整座京城皆为我所控,你这羽林将军本就名不副实,何不放弃抵抗?没准,今後本王能封你个爵位,保你後世无忧。”
皇帝听了他的猜疑,调离程轲,南衙禁军便落入他的手中。
而北衙禁军除了赵洵的羽林军,剩下的早已投靠他。
赵洵体态偏瘦,不同于武将的魁梧身姿,且庆王身居高位多年,睥睨倨傲的姿态刻进骨子里,天然有一种压迫感。
“哪怕整个天下唯你是命,你也休想让我退让。”
赵洵挺身上前,抹了抹额头的鲜血,“应该束手就擒的是你才对。你得到皇宫又如何,京郊几处大营已得了号令,待他们赶来救援,你死无葬身之地。”
“天真。”
庆王大笑:“本王在京城扎根多年,周围军营早已换成我的人。奉劝你莫要伤我半毫,否则他们定将你碎尸万段。”
赵洵举起宝刀,怒吼一声冲上去,庆王微微一避,身边的护卫迎刃而上。
刀光剑影锐气逼人,铮铮嘶鸣响彻耳际。
两军对峙中,庆王在护送下冲入皇帝寝宫,郑王持剑挥舞,试图逼退他。
然而他自己身负重伤,血流一地,反倒被庆王击退在地。
雪後初晴的午後,天空却连绵不断下起冷雨。
庆王命人掌灯,身穿浸血的铠甲坐在床榻边,久久凝望榻上已经闭目的皇帝,动了动嘴唇,仍是没有出声唤醒他。
“父皇中风了,不知何时能醒来。”
郑王被绑缚住,忍着疼痛劝道:“如今天下已尽在你掌握之中,你有何不放心?还是去请太医过来,早些为他诊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