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眉心皱起,怒然转身,甩了一把刀子,准确无误刺入郑王要害,堵上他的嘴。
“换作你是我,你也会和我走上同一条路。有空为这失德的父亲求情,不如先考虑考虑自己。你暗中结党,拦我去路,在幽州的半年,我没有一刻不恨你。”
郑王撑着一口气,“你贪心不足,被废太子之位是你咎由自取。”
此言一出,庆王顿时暴戾起来,步步逼近道:“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儿阿池就是死在你们父子之手,你害死我的儿子,今夜我便亲手了结你的儿子。”
“来人,带赵泓。”
说完,屋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鲜血喷洒在窗纸上。
侍卫呈上托盘,当着郑王的面掀开白布,灯火映照出赵泓的首级。
神情狰狞,死不瞑目。
冷雨拍打窗棂,掩盖郑王哀哭的声音。
“对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庆王嘴角轻轻抽动,朝门外摆摆手,然而殿门却被来者一脚踹开。
郭易提着一柄冷森森的剑,大步走入殿内。
庆王见了他,眸中涌起激动之色,“去,郭易,将郑王的世子带入殿中,本王要亲手割下他的头颅。”
郭易迟迟不动。
庆王眼眸一暗,看向被他踹倒的门,雨水不断在上面拍打。
他恍然,冷笑:“郭易,想不到你背叛了本王。他们给了你什麽好处?”
郭易道:“王爷这话错了。本将食朝廷俸禄,仰仗天威,自然要为陛下惩处奸恶之辈。不止是我,其他大营的兄弟们也都看得明白。”
庆王俨然不信,失了一个郭易不足为惜,即便他在军中有一席之地,也没有魄力说服所有人向着他。
这一切的背後推手另有其人。
他厉声唤人拿下郭易,许万户侯,然而未有回应。
大势已去,郭易既然能直达殿中,可见他的人手已尽数投降。
“王爷,我们的人,败了。”
殿外血水混合雨水自阶上流淌,风呼啸而过。
冰冷的雨幕中走出一道青竹冷松般的身影,行走于伞下,踩着血水而来,月白锦袍不染纤尘,风雨朦胧了他的眉眼,唯有长眸映雪,淡淡扫来。
入殿时,水汽阴沉氤氲,和他的气势一样迫人。
“舅父,外甥来迟。”
他嘴角轻轻勾起笑意,身旁的连峰呈上一壶酒,清香四溢。
“说好与舅父不醉不归,不知这壶佳酿舅父可还记得?”
他亲自擡手,斟满酒杯,递到庆王面前,“当年在慈恩寺的乐山堂,舅父以这杯酒了结我母亲的性命,只怕还未尝过其滋味吧?”
庆王嘴唇微微抖动,一连串古怪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逐渐化作近乎癫狂的大笑,手指颤抖接过酒杯。
裴承聿静静地看他,庆王晃动酒杯,收起狂笑。
“你和长安那个贱人真不愧是母子,看人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他仰头咽下毒酒,狞笑着咂摸滋味,“她看不起我,找了个举世闻名的大将军当驸马,眼睛更是长到天上。”
“但就是这双眼高于顶的眼睛,看见不该看的,我又不能挖了她的眼睛,只好杀了她以绝後患。”
话音未落,一柄利剑刺透他的胸膛,庆王握住剑身,口中涌出一大片污血。
血腥在空气中弥散,庆王身躯不稳,酒杯从他手中脱落。
瓷杯破裂,声音清脆尖锐。
杜贵妃自雨中冲进来,捂住嘴看向眼前的一幕,躲开庆王临死前凄厉的,沾满血污的笑,跌跌撞撞扑向床榻。
“陛下,不要吓我,您可一定要醒过来。”
裴承聿抽出长剑,指尖轻点剑柄,鲜血顺着剑身流淌,拖曳出蜿蜒的痕迹。
冷剑凉如霜,薄韧锋利。
迫近床榻边狼狈凄惨的杜贵妃那一刻,她蜷缩着身子,颤巍巍指着他手里的剑,嗓音嘶哑:“聿怀,你是不是听信流言,以为我和庆王暗通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