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聿不说话,倚靠在床头,手指缠绕她的发丝,轻飘飘揭过她的恨怨。
“不提这个。天快亮了,你睡吧,我陪着你。”
姚雪乔被折腾够呛,也撑不起力气继续呛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一夜翻云覆雨後,天色大变,浓云乌沉沉压在天幕中。
暴雨倾盆,成全他的一厢情愿,将她关在藏书楼中整整三日。
风雨飘摇,吟叫破碎。
裴承聿替她遮掩的借口是当夜裴云菁肚子发作,不敢惊动东宫的人,也不好叫父母担心,派人寻云瑛过去看看。
谁知四处找不到云瑛,只好急匆匆叫走姚雪乔,留她在东宫过几日。
最後姚雪乔重新回到照霞山房,伺候的人已经换了一波,问起冬青,新来的侍女只摇头说不知。
雨雾中,云瑛撑伞赶来,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才舍得发怒道:“你这孩子为何不和我说一声,知不知道娘有多担心你。以後再突然失踪,别唤我娘了。”
姚雪乔笑着受过几句骂,挨着母亲一同用饭,心里不是滋味。
饭後她借口裴云菁身子未好,前往东宫。
“小姐别待太久,太晚回去,主子该不高兴了。”下车前,新来的侍女提醒。
姚雪乔随口应付,见到裴云菁时恍若隔世。
多新鲜,曾经她们水火不容,如今竟能心平气和在一起说话。
裴云菁脸色苍白,脸颊也瘦了一圈,算算日子,再有一个多月她就要临盆。
现在这个模样不是好兆头。
“前阵子下雨,我不小心摔了,幸好孩子没事。”她神情温和慈爱,像变了一个人。
云瑛即便知道姚雪乔来过东宫,也不便查证,但裴云菁确确实实出了意外,姚雪乔现已清楚,很多巧合都是人为。
她心中不禁恶寒。
姚雪乔看向她圆滚的肚子:“你今後当心,少出门,可别再摔着。”
侍女纷纷垂首,姚雪乔一眼掠过,看不出哪一个是裴承聿的眼线。
裴云菁大大咧咧拉着她的手,亲热道:“还是表姐关心我。听说你过来,我早早派人请赵洵回来用饭了,一会你们慢慢聊。”
侍女神色淡然,姚雪乔却依然觉得有人在监视,心里毛毛的。
“我想和太子妃说些姐妹间的悄悄话,你们先退下吧。”
裴云菁也正有此意,摆手叫人离开。
人散去,姚雪乔问道:“你答应让我嫁给阿洵,可还算数?”
裴云菁眉宇忧愁道:“当然。你养在深闺之中,不知道朝堂现如今有多乱。堂哥先前假死,只为抓出军中奸细,肃清同州军。赵洵手下的人死死咬住堂哥谎报军情扰乱军心不放,要求堂哥交出兵权。”
裴承聿战绩显赫,手握二十万兵力,浩浩荡荡围困京城,天底下没有坐得住的君主。
裴云菁哀怨道:“现在查出奸细是赵洵的人,趁堂哥不备射中他一箭。可不可笑,弄半天是赵洵觊觎兵权,贼喊捉贼。不过他将所有罪责都推给杜太後身上,说是太後故意挑拨他们表兄弟。”
“裴家和东宫的关系绝对不能闹僵。我指望着赵洵继承大统,我们姐妹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假若堂哥想换个人当皇帝,後宫还有我们的位置吗?我已有孩子,今後还能嫁给什麽人物?你可一定要勾住赵洵的心。”
她赤裸裸袒露利用和打算,姚雪乔只轻轻点头。
午饭时,赵洵果然赶了回来。
裴云菁默契起身,借口去花园散步,留他们二人。
姚雪乔亲自为他斟酒,柔声道:“阿洵,你近日消瘦不少,表哥是不是为难你了?”
赵洵逞能,揉揉她白嫩的手,“没有。朝堂之上意见相左再正常不过,别担心。”
姚雪乔“呜”一声哭出来,撩开衣袖委屈道:“可是他为难我了。也不知道他如何发现我和你的事,拽过我好一顿训斥,喝醉了酒一样发疯。我不想再待在裴家,可扬州我也不敢回,害怕他追过来。我只有你。阿洵,救我。”
玉藕似的手臂上红痕蜿蜒向上,夹杂几片青紫的痕迹,像是齿痕,可见力道之大。
赵洵目瞪口呆,伸出手,又不敢碰那些暧昧的咬痕。
他就知道!
裴承聿对姚雪乔早就起了色心,依仗自身权势强迫她,这次回来连装都不装了,恐怕在军营素了几个月,一回去就饿狼一样,眼冒绿光盯上姚雪乔。
难怪今日他一味冷着脸,冷眼看他手下的走狗攻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