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专注,凝着温煦的微光,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难得寻个清净,我陪你在此多游玩几日。”
可他装得再温和,眼底依然透出冷色。
姚雪乔两眼空空,任由他看。
她本该和赵洵一个下场,裴承聿将她关了几天,想要的无非是她乖顺。
于是点头说好,什麽都答应。
曾经惜字如金的是他,现在反而是她不爱说话。
裴承聿也不强求,握她的手出门。
出行时,裴承聿没有带人跟随,只一匹马,抱姚雪乔上马後翻上来从背後揽住她。
天边飞过一行飞鸟,裴承聿瞄准一只,“唰”的一声射落。
他们在溪边停下,捕捞两条河鱼,生火烤透。
姚雪乔倚在他身侧,撕下肉,送到他嘴边。
“表哥,一会你教我射箭好不好?这肉不好吃,我想吃我自己打到的猎物。”
裴承聿就她的手吃了一口,焦香鲜嫩,可她难得提出要求,亮盈盈的眼睛满是真挚。
本来就是带她出门散心,自然要顺着她。
“好。”
一个字,换来她热情的亲吻,脸侧馀香。
姚雪乔接过弓箭,掂量几下,手腕细得快要举不起来。
裴承聿换来轻一些的弓,双手从她背後绕到身前,与她合力拉弓。
薄暮时分,层层绿林浸染馀晖。
姚雪乔逐渐掌握要领,射中一只蹲在湖边吃草的兔子,高兴地举起弓箭,“表哥,我射中了。你去把兔子拿来我看看。”
柔和夕阳渲染少女的眉眼,婉约清丽。
裴承聿含笑下马,去湖边捡起奄奄一息的兔子,转身时一道锐光闪过。
“嗖!”箭簇破空。
冷风自耳畔掠过,惊起一阵寒意。
姚雪乔高高坐于马背上,颓丽馀晖从她背後拥来,让她的脸陷于阴影中,透出淡淡的颓靡绝望。
“不许动!”
她高声尖叫,可裴承聿依然神色清清淡淡,缓步走来。
于是一支又一支的箭射出,她紧张又焦急,手指发抖,越是如此越射不中他。
忽而,他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竟是找准她射箭的方向,自己撞上去。
利箭刺中他的胸膛,胸前布料很快被浸湿,深了一块。
裴承聿面容冷峻,眉宇间透出一抹痛苦之色,可挨过那阵锐痛,他并无不适,依然步伐沉稳向她走去,只不过更为缓慢。
夕阳照彻他的面庞,浓黑的睫毛轻颤,藏住眼底的情绪。
“乔乔,你射中这只兔子的心脏,箭术精进不少。但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好不好?若是想继续练习,我们明日再来。”
他声音没有起伏,绝口不提她意欲杀害她的举措。
姚雪乔抽出最後一支箭,眸中惊惶又坚定,宛如抵抗缓缓入侵的厉鬼,对准他的胸膛手指松开。
这一回十拿九稳能刺中他。
但迟钝淡然的裴承聿却忽然敏锐,眸光聚拢,猝然伸出手来,直接在半空攥住那支箭。
“我不是说过明日再练,你为什麽总是不听话呢?”他低声如鬼魅,面上一丝和煦瞬间荡然无存,在姚雪乔拍马欲奔逃之际扯过缰绳。
烈马高高扬起马蹄,姚雪乔伏在马背上,身形不稳,在马球场上被甩倒的经历,在慈恩寺被劫走的画面重现眼前。
她心中猛跳,脸色煞白。
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颤抖的脊背贴上宽阔的胸膛,热意融融。
裴承聿不知何时翻身上来,坐在她身後牢牢勒住马颈,控制方向。
浓重的血腥扑鼻,勒马时他使了大力,扯动伤口,鲜血汩汩涌出,竟洇湿她的衣裳,潮湿粘腻。
待马平静後,他双手炽热,捧起她的脸,擦去沾染上的血迹,幽深漆亮的眸子沉沉看向她,浓烈的情绪交织,爱意恨意纠缠。
“你的箭术是我教的,我将後背留给你,可你竟然只想杀我。你怎麽狠得下心,你舍得吗?这一箭可痛快?如果不痛快,回去後拿刀捅我也可以,至少别用我教你的手段对付我,不敢下手的话我自己来。”
姚雪乔怒瞪他,含恨滚落泪珠。
他轻皱眉头,好似于心不忍,又格外偏执残暴道:“只是乔乔,如果你要我死,我也会拉上你和我一起,到了阴曹地府我也绝不和你分开。”
他抚摸她的脸,手掌缓缓收紧,拥她入怀,力道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