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黎沉默片刻,指尖轻叩案角。
这不是政令,也不是奏疏,而是一场自下而上的扎根。
朝廷可以封嘴,却封不住千百个角落里悄然立起的木架;礼法可以禁言,但挡不了百姓想说话的心。
“礼部不会答应。”她淡淡道。
“我知道。”谢云澜笑了,“但他们若真要拦,就得先解释——为什么连一只铃都不能响?”
批三十亭落成那日,礼部果然难。
一纸公文飞至各地州府,称“琉璃铃非礼制所载,庶民私悬,有僭越之嫌”,责令拆除。
无人回应。
七日后子夜,春寒料峭,细雨如丝。
全国三十余座拾遗亭同步举行“无声祭”。
没有钟鼓,没有诵读,只有人们手持无铃的木架,静立雨中。
孩童依偎在父母身侧,老者拄杖低头,学子们衣衫尽湿,却不肯离去。
京城报馆派人暗访,连夜绘图刊,《京华时报》头版登出一幅素描:数十人伫立雨中,手中空架指向苍天,配文仅八字——
他们不说,但我们听见了。
坊间震动。
三日后,皇帝未一诏,也未召见任何人,但内廷传出话来:各地拾遗亭可正式挂牌,原禁令“暂缓施行”。
谁都知道,这是默许。
而真正让旧势力心惊的是后续——岭南拾遗亭传来消息,一位老渔夫冒雨送来半块烧焦竹简,边缘卷曲,字迹斑驳,却是先帝亲笔批语:
“太子不堪继统,惟七郎性似朕少年时。”
苏锦黎收到拓本时,窗外正飘着融雪后的第一缕阳光。
她盯着那行字良久,未语,未惊,甚至没有召见萧澈。
她只是命人备轿,秘密召裴文昭与谢云澜入府密议。
裴文昭见字色变:“此语若现于朝堂,必引滔天风波。赵砚之等人只需一句‘动摇国本’,便可借机清洗新政诸臣。”
谢云澜却轻轻拨动琴弦,一声轻响划破寂静:“可如果我们压下它呢?那我们和当年焚书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室内沉寂如渊。
苏锦黎最终提笔,在副本末尾添了一行小字:
“此语存疑,然其所出之地,乃当年焚书吏后人家中——或许,真相从来不怕火。”
当夜,她亲自监督,将原件封入特制陶匣,匣外包铅,再以火泥密封,埋入新修史院的地基之下。
碑石立起,刻字朴素:
待启之时,当由百民共监。
风穿檐铃,轻响如诉。
仿佛历史正从地下生根,悄悄顶开冻土,等待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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