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轸。”
“性别?”
“女。”
“芳龄?”
“十?五岁。”
这几个最基础的问题,由陌生又语气生硬的沈括问出来像刑讯。由半熟人扶苏问起来,就像过家家般的开玩笑?了。气氛和刚才?截然不同,变得舒缓又融洽,回答到最后一个问题时,苏轸还忍俊不禁地弯了下唇角。
看得一旁的沈括瞪大瞪直了眼?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快速过完最简单的问题后,扶苏快速进入了正题:“苏郡君,听说你发明了一种织机,是有什么?契机吗?为什么?会想到发明它呢?”
苏轸略微迟疑了一下:“是殿下您说世界上由此奇物,所?以我才?……”
“等等等!”扶苏连忙摆手:“供出我算怎么?回事啊!”
他可不想以后逢人就解释自己怎么?知道珍妮机的。更不想装神弄鬼糊弄人!
“那应该怎么?说呢?”苏轸虚心发问。她此前对采访稿一无所?知,处于?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老?实状态。要是扶苏提前通过气,还能临时编一个。现在脑子里当真是一片空白。
“唔,就说你偶遇织布工人,感叹于?民?生之多艰,兴之所?至?”
扶苏托着下巴,刚想出个借口,就发现其余三人一脸“还能这样”的表情瞪着他。
他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这叫艺术加工,懂吗?而且郡君,难道你造轸昵机的时候,没?造访过织布厂,没?见过织布工人么??”
苏轸低下头?:“去过,见过。”
“那不就对了嘛。”扶苏冲着沈括扬了扬小下巴:“快记吧。”
沈括心情复杂地提笔记述了起来。忽然又听见扶苏谆谆地嘱咐道:“对了,沈大人以后你采访人可不能这样,请尽量实事求是一点。千万莫要为了追求节目效果胡编乱造。”
不然好端端的一本《梦溪笔谈》,最后变成《感动大宋》可就好玩了。
沈括:“……?”
他面上的疑问,近乎具象化凝成个大大的问号挂在额头?上。
殿下,请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合着只准太子放火,不准我们编辑点灯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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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周三有万字章(实则是赶榜火葬场罢了[愤怒])
“噗……”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轻笑,沈括第一反应是瞪身边打酱油的编辑。但后者和?他对?上眼时,神情只有懵然,没有丝毫笑意。
殿下?是提要求的人,更不可?能笑。是谁发出的笑声已经不言而喻了。虽然那笑声的主人已经迅速收敛了表情,正襟危坐着,宛然是知?书达理的大小姐。
沈括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看向自己刚才记在纸上的第一条秘诀“切记和?采访对?象保持轻松、融洽的气氛”。难道说?,这也是太子殿下?设计中的一环么?
嘶,恐怖如斯!不愧是殿下?!
沈括不再疑惑,恢复了崇拜的星星眼,看着太子殿下?和?苏轸两人从纺织机的诞生、原理。作用谈到苏轸的家庭,再谈到她这个?郡君封号。
提及织机的原理时,沈括奋笔疾书,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再揣摩什么采访技巧。这是他笔谈中要记述的主要内容,而况是思路提供者和?实际设计者之?间的对?话,自然干货满满。
沈括恨不能连他们吸气喘气都记上,洋洋洒洒写了三张纸。手?腕泛酸了才停下?来。恰好此时,访谈也迈入比较轻松的阶段了。
群众喜欢戏剧性。光是干巴巴地讲什么机械原理一定不会有人买账。为了关注度,需要引入一部分噱头和?戏剧性。
好在本次采访的主人公?——苏轸的身上一点也不缺这俩。
她自己有官家亲授的“郡君”封号。这还是大宋开国?以来,第一个?不是授予宗女的郡君勋爵。此外,她的父亲和?弟弟皆是朝中要臣,还是传奇的“父子双进士”。
聊起这些内容时,气氛明显轻松。沈括听八卦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甚至听到太子殿下?问苏轸:“郡君封号收入囊中后,你就是整个?苏家品级最高的人了。会不会觉得有什么压力呢?”
听得沈括倒吸一口凉气:还能这么问吗?采访稿上显然没有吧!
他屏住了气息,想听一听苏轸怎么回答的。她会觉得为难吗?
清悦的女声传来:“会有些压力。但我?觉得家中压力最大的未必是我?。”
沈括又倒吸了口凉气,险些咳嗽出声。扶苏倒是没忍住笑出声。他以手?抵着额头:好有苏东坡封为风味的答案啊!就说?嘛,虽然性格互不相同,但毕竟是同胞姐弟。
就是该有压力的苏洵大人,真?是苦了……不,有这么出息的孩子就偷着乐着吧你!
不过最该有压力的,恐怕还得是苏轸远在眉山的姻亲程家吧?未来的儿媳妇已经登上他们够不着的青云梯,一飞冲天了。他们还懵懵然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过扶苏毫无欺骗他们的愧疚感。他甚至撑着头,罕见地有了看好戏的意味:等这篇采访登出去,他们又该怎么想呢?
思及于此,扶苏用手?比了个?话筒的姿势,对?准了苏轸:“采访的最后,请说?一句话吧,对?谁说?的都可?以。”
苏轸眼睫微动,思量了许久之?后,方才慎之?又慎地说?:“自助者,天助之?。”
扶苏顿时一怔。
于私心里,他是希望苏轸说?些对?女子的鼓励之?语,又或者为被?视作“奇淫巧技”的机械开关站台的。但毕竟受访者是苏轸不是他,他不能干涉别?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