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把脸埋进手里,断断续续道歉,“我这就不哭了,我……对不起……”
抽噎声忽然止住。
燕昭伸出手,把他的脸擡了起来。
单手捧着,借着床帐缝隙里漏进来的一丝烛光,看他挂满泪痕的脸。
眼角,一滴泪颤颤巍巍坠落。
她视线就跟着那滴泪,滑过潮湿的皮肤,滑过鼻梁上那颗精巧的痣。
滑到鼻尖,猝然坠落,在枕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圆。
看着湿痕缓缓洇开,燕昭皱起了眉。
说不清是不满还是困惑。
哭什麽,她心想。
她不碰他,不勉强他,他难道不该开心麽?
“这样吧,”她想了想开口,“明天,我叫人另收拾个院子,你自己住。”
省得他再误会,以为她别有所图。
可话音刚落,她看见那双泪流不止的眼睛缓缓睁大了,满是不可置信。
她顿了一下。
“你想现在搬?”
“不丶不,我……”
虞白语无伦次地摇头,条件反射想去握她的手,可刚一碰到,就想起她刚才说的,又赶忙松开。
她不需要,她不喜欢。
再触碰她,会被讨厌的吧。
他不想搬走,可如果再不识趣地求她留下,会被讨厌的。
“明天吧……明天再搬,好吗?”
燕昭点点头,心说也是。
外头这麽冷,半夜腾挪怕要冻坏人了。
“那就明天,”她说,“睡吧。”
说完,她躺了回去。
这次是真的睡了。
黑暗里,虞白久久睁着眼睛,看着旁边枕上的人。
最後一晚了。
现在和公主府时不一样,她每日在外头忙,也就是住在同一处,他才有机会经常见到她。
以後不知要多久才能见她一次了。
而且就算白日里偶然见到,也不会像现在这麽近,更不会被她亲密地抱在怀里了。
他突然开始讨厌自己。
是他把这点得来不易的亲近毁掉的。
要不是他自作多情,举动冒失惹她不快,会不会就还和之前一样。
每天能短暂地见她一面,说几句话,在睡梦中被她抱住。
是他把这一切毁掉了。
刚止住的泪意一下涌了回来,虞白小心翼翼转过身,脸埋进枕头无声落泪。
突然,腰上一沉。
睡着了的人再次伸出手,无意识地将他揽进怀中。
体温从身後贴近,和之前每次一样,燕昭两只手臂把他牢牢圈在怀里,埋头在他颈侧,呼吸和他的脉搏几乎没有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