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吃撑了出来消食儿。”她凑到穆长舟身边,笑道。
“穆郎君吃了吗?”
说完,她像是才想起什麽来似的,夸张又做作地捂住自己的小嘴,满脸懊恼跺跺脚。
“哎呀,瞧我,我都忘了,昨儿个穆郎君一看就是气坏了的模样,今儿个怕是也气得吃不下饭吧?”
穆长舟:“……”哦,这小娘子看样子是知道他家那一摊子事儿,过来瞧热闹来了。
他从善如流点头:“嗯,没吃。”
忙着改动了先前要送去西北的传信,他才刚送甄顺下船,正准备去吃。
赵瑞灵咬住舌尖,忍住了更幸灾乐祸的笑意,带着几分流于表面的担忧,从阿桥手里接过食盒递给穆长舟。
“唉,无论怎麽生气,不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呀,穆郎君多少还是吃一点嘛。”
穆长舟似笑非笑接过赵瑞灵手里的食盒,他还没见过坏水儿藏得如此差劲的小娘子,再多看两眼也无妨。
她苦口婆心地劝,“都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该看开些还是看开些,说不定……以後还有不如意十成十的事发生呢。”
阿桥:“……”娘子是来安慰穆郎君的,还是来在人家伤口上撒盐的?
偏穆长舟却像是没听出赵瑞灵的幸灾乐祸,只带着几许微妙,扫了眼赵瑞灵的腰肢。
忆及那晚掌心曾感受的温软和纤细,他心思,倒比这小娘子的性子要让人喜欢得多。
他垂眸遮住眸底的深思,状似忧愁问:“那要是看不开,又该如何?”
赵瑞灵又咬了咬舌尖,才像模像样叹了口气。
“要实在看不开,穆郎君就把我送的点心给吃了吧,也许吃饱後你就会发现,人生也没那麽苦。”
说完她拉着阿桥赶紧转身离开。
到了角落里她实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一想到穆长舟那愁苦万分(大雾)的脸,她就跟喝了冰烙蜜浆一样开心。
阿桥看着娘子躲在角落,弯着腰颇为……诡异地捂着嘴窟窟窟,实在不解。
“您笑什麽呢?”
赵瑞灵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没什麽,就是想到穆郎君能发现生活比起点心更美好些,我为他开心哈哈哈……”
阿桥:“……那不就是一碟子莲子糕?”
娘子也不会做,还是她得了娘子吩咐,去问厨夫买了来,亲手做的。
就算阿桥对自己的手艺还算满意,也清楚以穆长舟的身份,那碟子点心只能算是寻常。
赵瑞灵嘿嘿笑:“可要是那莲子不小心用黄连水泡过了呢?”
以毒攻毒,点心太苦,生活不就甜了吗?没毛病!
阿桥:“……”就,娘子是觉得活着不好吗?
“我真是一片好意,对醇国公这样的人来说,他心思多狡,又爱谋算,是希望自己能强大到无人敢欺。”赵瑞灵像是知道阿桥在想什麽,回舱房的路上,小声跟阿桥解释。
“旁人真心实意的怜悯于他而言,无异于毒药,旁人越幸灾乐祸,欺负他,他反倒能精神抖擞反击,我见不得他难过,好心帮他一把而已嘛!”
当然啦,接下来她打算长死在舱房里不出来了,让他精神也□□神,气死他哈哈哈……
阿桥看着满脸得意藏都不想藏的赵瑞灵,表情格外复杂。
“娘子,你是不是对穆郎君太上心了些?”
正高兴吃没加料莲子糕的赵瑞灵跳脚。
“我对他上心?哈……他把我气得半死,我怎麽就不能反击回去了?”
“他气得我要麽饿肚子要麽吃撑,我只是小小作弄他一下,就上心了?那他岂不是对我情根深种……呸呸呸!阿弥陀佛,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阿桥看着自家娘子合掌念佛,却还是从赵瑞灵的满脸嫌弃中抓住了重点。
“可你反击了,穆郎君也不肯罢休,循环往复,什麽时候是个头啊?”
“若长此以往下去,这打是情骂是爱,谁能保证你们就不会冤家变鸳鸯呢?”
赵瑞灵被噎得从兴奋中恢复几分冷静,鼓着小脸儿愤愤坐下。
“你说得有道理,下次还是别这麽咒我了!”
“到圣都之前,我都老老实实听着袁翁的教导,再也不往那人跟前凑就是了。”
阿桥张了张嘴,想说那黄连……莲子点心可是送过去了,穆郎君可未必会善罢甘休啊!
事实上,穆长舟取出点心来以後,凭着敏锐的嗅觉,一下子就闻到了点心那清甜都遮不住的微微苦涩。
只咬了一点点,他就尝出了黄连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