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此次来只为见一故人。”
故人?是张镰吗?他们,已见面了吗?
杞幼娘一时心绪万千,久久无言。
付清玉见她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便道:
“若没有其他事,我就走了。”
“将军!”
杞幼娘喊住了转过身的女子,急切地道:
“这几年来,将军所托之事,幼娘不馀遗力的去做,将军想知之事,幼娘亦不敢有所隐瞒。”
“不知,不知,将军可否,放过我?!”
付清玉回过身,看着站在风雪中的女子,倔强地宛如傲立的松柏般。
她其实很欣赏她,也,很羡慕她。
“我记得,当日在医馆中,是你求我说你想留下来。那日,在你屋中桌子放着的是一本《伤寒杂病论》,旁边还有你做的笔迹,很详尽,看得出来,你很用心。”
“杞姑娘,当年我所托,不过是让你陪伴张镰到连云寨,今日所问,也不过是丰庆城中的小事。自始至终,我对你从无胁迫,又谈何放过?”
她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杞姑娘,困住你的,从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我自己?
杞幼娘默默看着那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流淌过脸颊,冻住了她的皮肤,让她有种畅快淋漓的疼痛感,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你去哪里了?我派人到处都没寻到你?”
张镰见杞幼娘一副失魂落的模样走进了门,忙迎上前,担心地问道:
“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杞幼娘看着面前男人担忧的表情,还有那张与他几年相对,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脸。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融入了她的生命中,再无法割舍,即使,他一直只把她当做是妹妹般照顾,即使,她一直知道他深爱着那名女子,即使,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从前,她困在这些思绪中,困在那日夜纠葛的迟疑和怀疑中,可直到今天,她终于明白了,相识于微末,相知于危难,那便,相伴于将来吧。
只要在他身边,看他过得好,她,便知足了。而且,她的世界里,也不是只有一个他……
“幼娘,你没事吧?”
杞幼娘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看今日天气不错,出门走了走。”
天气不错?这大雪天?
张镰有些疑惑,见她不说,也不好深究。
“张大哥,我想开个医馆,可好?”
张镰停住了帮她拍打肩膀雪花的动作,疑惑地问道:
“开医馆?怎麽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他一直知道幼娘醉心医术,闲时的爱好便是看各种医书,团里有人生病了,她也愿意帮忙去看,团里的大夫们也都夸她医术不错,可这要开医馆,还是见她第一次提出来。
杞幼娘看着他腰间晃动的那块梅花玉佩,觉得那花开得真明艳好看,就如那女子一般,那麽地自信丶强大丶又洒脱,让她好生羡慕。
“也没什麽,就是逛着逛着看到一家店位置不错,正适合开医馆,便有了想法。”
“张大哥,你觉得好吗?”
“好啊。”
张镰咧嘴一笑,他一直觉得幼娘整日在这宅子里帮他处理些繁琐的内务,埋没了,现在见她主动提出,哪里有不支持的道理。
“你说的是哪家店,在哪个位置,我让人去租下来,安排……”
两人边说着边往屋里走,杞幼娘觉得身边的张镰似乎比她还要兴奋,真心地为自己高兴,不由地也绽开了笑颜。
“是在……”
也许付清玉说得没错,她这几年,眼里心里都是张镰,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也忘了当初鼓起勇气离家的初衷,困住她的,不是付清玉,不是张镰,而是她自己……
也许,她永远走不进他心里,她也心中不甘,可是,她更不甘的是自己困在了原地,而他们,都在往前走。
她也要往前走了,即使不能追赶上那二人,可至少,自己也能不枉此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