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幸搁浅其中。
展熹承嘴角动了一下,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木地板,手指在发间停了两秒,才撩起散乱的碎发,阖上眼帘。
头有点晕。
可能是先前撞到的缘故。
展熹承指腹按压阵痛的太阳xue,心道应该不至于脑震荡吧?
肾上腺素缓慢消退,刚才裂开的伤口延迟地隐隐作痛,展熹承再度胡思乱想地拐到厉皎。
南山老街巷道狭窄,要打车只能走到路口主干道。
在医院走廊看见的雨伞是从临近便利店买的吗?
万一外头刮起阴风,伞骨应该结实吧?
展熹承知道自己有点罕见的失控。
也知道不该对厉皎发火。
此时此分他才不得不承认哪怕过去这麽多年,即便嘴上提起家里的一滩烂事能够毫无波澜,重新置身其中,淬在骨骼深处的情绪还是会条件反射地破肉而出。
如果是旁人展熹承都能一如往常地面不改色。
偏偏是这样狼狈的场景。
偏偏是厉皎。
阴蓝的雨幕密密匝匝得宛如海雾,朦朦胧胧间,昏暗的楼道方向似乎隐约传来脚步声。
“啪。”
冰凉的触感在颈侧皮肤激起鸡皮疙瘩,暗沉干涩的松脂香攻城略地浸透鼻腔。
就像冬天在温暖的室内猝不及防地遭遇雪球偷袭。
展熹承浓睫颤动,徐徐擡眼。
带着街角雨珠湿冷冷潮气的厉皎站在身侧,手里提着药房的绿色塑料袋,几绺发梢贴着额角,脸色在暗光下显出薄薄一层白。
“没睡着就自己拿。”厉皎将裹着毛巾的冰袋朝他手里一扔,拆开消毒碘伏跟纱布,见展熹承没动作,又道,“还要我帮你举着吗?”
“……”
距离最近的药店在街尾,至少六七百米。
……刚才厉皎是直接冒雨去买了这堆东西?
拿着消毒棉棒的动作一顿,厉皎这才有空仔细打量展熹承的伤口,轻抿嘴唇:“头偏过去。”
展熹承听话照做,酒精接触到皮肤渗出绵密的刺麻灼烧感,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厉皎,轻声说:“……对不起,我刚才语气太重了,吓到你了。”
“谁说你吓到我了。”厉皎嘴上不饶人,动作却轻柔,他把血水擦开一层淡红,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涂着伤口,也不看他,“我胆子大得很。”
转眼换了好几根干净的消毒棉棒,厉皎才不咸不淡地侧他一眼,“道歉就行了?”
展熹承扯着嘴角的伤口:“那怎麽办?”
厉皎其实也不知道。
于是随口一说:“有吃的吗?”
“想吃什麽?”说着展熹承就要起身,“我现在去厨房给你做。”
厉皎:“。”
“坐下。”刚一动作,手臂就被厉皎抓住坐回了原位。
“……别乱动。”厉皎拈着棉签轻轻转动,声音不自知地放软道,“擦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