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回展熹承真将工装外套脱下来塞到他怀里,也不插科打诨了,而是轻声说:“有点重,帮我穿着吧。”
顿了顿,厉皎擡手套上他的外套,视线略作游移:“……谢谢。”
展熹承欣然应允,并不按常理出牌:“嗯,收下了。”
厉皎:“……”
沿途录了一长段海景的沈楷言刚给纪行发微信被已读不回,遂悻悻去找厉皎,不料一扭头,手机後置镜头越入画面的陈惟竞脸色已经不能用抱恙来形容,简直印堂发黑得让沈楷言退避三舍。
再看厉皎跟展熹承一语不发却有些难以言喻的氛围。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沈楷言搓了把脸,脑海飞速闪过五花八门的都市怪谈灵异传说,开始怀疑这地界是不是真有点邪性。
就在沈楷言抓耳挠腮寻找辟邪物品时,收到回信的温祺专心致志盯着手机屏幕喊道:“我朋友说他前前後後发了很多不同品种的宠物照片,至少有二三十种呢!”
“多少?”沈楷言咋舌,“他家开动物园的?”
“还有包括照顾的流浪猫……我去真有这麽多啊,照片都发不完。”温祺也难以置信地点开聊天截图。
“我看看。”沈楷言脑袋一伸正要凑过去,不巧跟挤到厉皎右手边面色不善的陈惟竞撞个正着,原地跳踉两步,芭蕾舞八音盒小人似的转了个圈。
沈楷言:“?”
擡起头的温祺此时也终于注意到面前隐约透出微妙的三人站位,面露犹疑地跟沈楷言对视一眼。
就在这时,厉皎蓦地步伐一停,眉间轻蹙:“什麽动静?”
西楼朝海这一侧略高,地面起伏不平,走廊尽头设有简易轮轨道,风吹过时金属摩擦声细碎而绵长。
衆人面面相望,展熹承侧耳倾听片刻,并没发现什麽异常:“……风声?”
展熹承看见厉皎的耳尖细微地颤动了下,目光警觉地四下梭巡:“有种奇怪的声音。”
其他人纷纷环顾空旷的疗养院内部,仍旧没有发觉任何异常。这会儿他们跟前方的大部队距离逐渐拉开,陈惟竞正欲开口,视线不经意落在拐角光线幽微的病房,忽然骂了句:“操!”
循声望去,一股潮闷霉气扑面而来,笨重的病房门半掩着斜斜歪开一道缝,足足数十座红白相间的塑像密密麻麻地立在墙侧,面孔五官涂得极深,笑的也像哭,哭的也像怒,错落有致中透出诡异的僵硬感。
每一处阴影似乎都藏着重叠的神像面孔,展熹承下意识微侧过身挡住厉皎一步,调出手电光线照进病房,墙面裂纹横斜的镜面霎时晃出一团团灰白光斑,仿佛房间里多了数十成百的瞳孔,全都死死盯着他们。
除了神像,并没有人躲在暗处。
展熹承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啊!”温祺忍不住喊出声,“这是什麽!”
沈楷言也倒吸一口冷气:“……操了,疗养院怎麽会有这些东西?不行,这太奇怪了,咱们赶紧走丶走——”
话还没囫囵说完,只见厉皎百无禁忌地上前,单膝蹲下仔细打量:“看起来不像是废弃後被人搬过来的,而是一开始就放在疗养院。”
“别别别!这种东西不能乱碰!”沈楷言差点晕厥,刚要去拦,又见展熹承也跟了进去端详起来。
沈楷言:“……”
长条逼仄的结构宛若漆黑甬道,这间房间没有常规病房标配的卫生间,另外三人忌惮地站在门边,一时踌躇地没敢踏进。
展熹承翻出先前在入口处拍摄的疗养院地图说:“没有明确标注,可能是储物间?”
“不太像。”厉皎来回扫视,“空间比我们刚才路过的病房大至少十平米。”
“别管是什麽了!”沈楷言抹了把脑门的冷汗,心下没由来地涌起不祥预感,“……你们俩能别像讨论食堂换菜单吗?这些玩意儿放在哪里都不太对劲吧!”
陈惟竞不想显得露怯,但也面色不太好地说:“……厉皎,你先出来。”扫视一片死寂的长廊前後尽头,他又道,“咱们今天要不先打道回府吧,这疗养院感觉有点……让人不舒服。”
反应最大的温祺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我现在就联系一下郑西园,然後我们去门口等其他人出来?”
说话间,凄厉尖叫骤然响起。
紧接着走廊朝西的方向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轻重不平,像是有人一瘸一拐地在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