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
明瑾一向对宁先生言听计从,但这次却没动。
因为他觉得很委屈——好好的,宁先生做什麽要对他这麽凶?他又不知道这铃铛是干什麽用的,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为什麽?”晏祁怒极反笑,“你连这东西是什麽都不知道,就敢往长命锁上挂?你知不知道,这玉锁可是——”
他突然闭上了嘴巴,深吸一口气,胸膛上下起伏一阵,竟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看来,是我这几次见面对你太过宽容了,让你对我有了一种误解。”晏祁冷下脸来,退後两步,“把那玩意儿摘了,然後脱裤子。”
明瑾瞬间瞪圆了眼睛。
他再傻,也知道宁先生这话是什麽意思。
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但宁先生是真的生他气了——
甚至还要揍他屁股!
“不干!”
明瑾一把捂住屁股,蹭蹭蹭往後退,神色惊恐,“你……你不能打我!只有我爹娘才能打我!”
“那我今日就代你爹娘好好教教你,”晏祁沉声道,“你若不服,大可以回去後找他们哭诉,看看他们会不会替你出头。”
肯定不会啊!
明瑾欲哭无泪。
害怕倒还是其次,但被心上人打屁股,这也忒难堪了些吧?
他干脆拔腿朝门的方向跑,打算先躲过这劫再说,但晏祁的动作比他更快,咚的一声,一把将他按在地上,连裤子也不拽了,扬手对着少年饱满的臀噼里啪啦狠抽了几巴掌。
短暂的寂静後,明瑾的嚎哭声陡然在屋内响起。
“你混蛋!”
晏祁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声音冰冷道:“你可知你错在哪儿了?”
明瑾哽咽着,很硬气地扭头不说话。
晏祁又揍了他两巴掌,这才压抑着怒气道:“第一,我事先叮嘱过你要乖乖等我回来,你却在屋里乱翻东西,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第二,连这东西是什麽都不知道,就敢往自己的长命锁上挂,也不怕招惹来晦气!”
“第三,你既喊我一声先生,那我便有资格作为师长教导惩罚你,而你身为晚辈,有错在先,不及时反省改正,还顶嘴不服管教,罪加一等。”
说完这些後,晏祁稍稍冷静了些,没有再打。
听着耳畔少年断断续续的哭声,他叹了一口气,把人翻过来,“我说的这些,你可服气?”
明瑾眼睛通红,睫毛湿漉漉地闪烁着,一张白。嫩小脸哭成了花猫。
他被被晏祁用一种平静的丶仿佛一直是自己在无理取闹的眼神盯着,更觉羞耻,干脆用胳膊挡住眼睛装死。
晏祁用食指勾了勾少年下巴上的泪珠,“回答我。”
“……服气。”
声音细如蚊喃,但晏祁还是听见了。
他心下一松:看来这孩子虽然小毛病不少,但本性还是好的,知道好坏是非。
如此一来,看着明瑾蜷缩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他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愧疚。
晏祁抿了抿唇,想要伸手替他擦擦脸上的眼泪,但手刚伸到一半,却又顾虑着什麽,慢慢放下了。
罢了,怨就怨吧。
将来这孩子要怨恨他的事,还多着呢。
但哭得正投入的少年却不知怎麽的,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顺势蜷进他怀里,嗷嗷哭得更厉害了。
边哭还边说些什麽“宁先生你不许走”丶“你脾气大我也要你”之类的胡话,听得晏祁满腹心绪都化为了无奈。
“说什麽乱七八糟的呢,”他摸了摸怀中少年的一头乱毛,嗯,果然有块反骨,“你知道错了就好,下次不许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方才……”
晏祁欲言又止,视线停留在明瑾胸前的那块长命锁上。
或许明瑾还不明白,这块玉锁究竟有何意义,可他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若今日干这事的人不是明瑾,晏祁甚至会当场拔剑砍人。
但不知者不罪,他一时心急对这孩子动了手,的确也有错。
都说商贾贩卖往来,最会察言观色,明瑾觉得自己也继承了老爹的这方面特质。
这边宁先生的态度稍微松动缓和了些,他立马察觉到了,并用一眨眼间的功夫,就决定利用这次机会为自己谋取些福利。
既然已经挨了顿打,那总不能白挨吧!
明瑾逼着自己压下内心那一丝小小的愤懑,死死拽着对方的手——
“先生没错,是我错了,”他软软地说,还故意响亮地吸了吸鼻子,挤出两滴眼泪,来显示自己有多麽弱小可怜又无助,“下次一定不再犯了。”
晏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