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掉了?”
“不,好像是房东的老公带着孩子住进来了。”
“房东的老公……啊,那不就是程延东吗,他居然住进了我们小区!”
“妻子刚去世,他带着儿子住进老婆以前的房子里,看来是有点难受。”
“我还以为他们都是演的,程延东还真爱他老婆?他儿子多大了?”
“和我们雨菲同岁。”
“那岂不是同学了!你去想想办法,让他和我们雨菲一个班啊。”
“雨菲,听见了吗,你可得好好照顾他,最好请他来家里玩。”
正是一升二的暑假,程延东带着儿子住进小区的消息在业主间疯传,大人们津津乐道,孩子们也对此谈论不休。
“见到那个程煜舟了吗?”
“没有。”“我也。”
“我爸妈让我和他做朋友,还让我去问问他喜欢吃什麽。”
“我爸也是,说十月的旅游,要我一定请他一起去。”
“你们家庭旅游,带他干什麽?”
“烦死了,天天问我有没有和程煜舟交朋友,他的毛我都没看见一根。”
“他到底多了不起啊。”
“不知道他会去哪个班?”
“我去他们家门口看了,没见到有男生。”
围绕着程家的声音络绎不绝,李雨菲不在乎,她才不会奴颜卑恭地讨好谁。
再说,一整个暑假,压根就没有人见过他。
她也曾路过程家父子居住的别墅,和其他孩子一样,并未见到人影。
不仅如此,每每从程家墙下走过,她总觉得阴森诡异——仿佛那房子里有什麽幽灵在注视着她,让她不敢多停。
仲夏的烈日烘烤着大地,程家的宅子却始终窗门紧闭,连窗帘都很少拉开一缕。
二楼西侧的房间,双层加厚的窗帘终日闭合在一起。
“少爷。”两声轻促的敲门声後,女佣推门进入,“快到上课时…”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冷白的电灯下,浴室里散落着一缕缕乌黑的头发。
皮肤苍白的男孩歪头扯着自己的长发,握着一把剪刀,刀刃夹着一缕长发。
和女佣对上目光的瞬间,他猛地瑟缩了一下。
“啪!”
书房内,偏瘦的男孩摔倒在地,他低着头,及肩的长发挡住了通红的脸颊。
房内没有佣人,只有程延东和秘书在场。
秘书尴尬地立在墙角,一句不敢多话。
年纪尚轻却已生华发的男人站在男孩身前,冷怒地俯视他:“谁让你剪头发的?”
男孩擡头,发丝间半张脸烫红,没能克制眼泪落下。
他颤颤开腔:“……我是男孩子,爸爸。”
“你要是还想留在这个家,就服从我的话。”程延东转身,对秘书道,“抓紧联系养护师上门,看看有什麽办法快速生发。”
“是。”秘书应下。
“还有,”程延东馀光瞥向他,“我听说有保姆偷偷喂他吃猪肉?”
秘书冷汗涔出,“这个…我马上去排查。”
“把那个保姆和厨房相关人员全部辞退,玉舟是一点猪肉味都闻不了的,她才走了多久,家里居然连猪肉都出现了,真是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越过程延东,秘书悄悄望向在地上啜泣的男孩。
他实在是有点儿可怜他。
程延东搬到了妻子婚前居住的地方,作为儿子的程煜舟也转入了附近的三中附小。
暑假过去,开学第一天,秘书陪着程煜舟一起去。
车上,他笑着开口:“要去新学校了,少爷紧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