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看了他一眼。
“不绝育,绝什麽。”他说,“我闲得慌啊,花那麽多钱买只病狗,还要给它吃药,不就是为了让它産仔麽。”
卢琦抿唇,片刻,颔首,“那我大概明白了。”
她关掉系统,站起来对男人道,“抱歉,您稍等,我去帮您找找其他医生能不能接。”
见她要走,男人侧步挡住门。
“什麽意思啊,”他歪着身,“怎麽着,你剖不了?”
近距离间,卢琦闻到了男人身上混合着狗和酒气的体味。
她呼吸微疾,语气也沉了下来:“根据规定,宠物繁殖者必须确保宠物没有遗传问题後,才可进行□□繁育。发现动物有基因问题可能会遗传给後代时,兽医可拒绝签字。”
“你的狗,我接生不了。”
“你接生都接不了,你当什麽狗屁医生?”
卢琦冷声,“请您放尊重点。”
“我尊重你,你他妈尊重我了吗?”男人擡手指向她,“态度那麽差,一进门说话就吃了枪子儿似的,我是没付钱还是怎麽着你了?”
“我告诉你,这狗比你都贵。你现在不给它剖,转院的路上要是生了丶出个什麽意外,你他妈赔得起吗!”
他一把扯过椅子抵在门口,“开车二十公里过来,你一句接不了又让我二十公里回去,耍人呢!”
细白的唾沫喷洒在卢琦脸上,男人嘴巴张合着,喉咙里涌出更浓厚的酒臭。
粗噶的咒骂丶查理王犬偏斜的脑袋丶恶臭的酒气围剿着卢琦,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思绪骤然拉回八年前的那个冬夜。
她不断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要陷入当时的情绪。
“和你说话呢,哑巴了?”卢琦的沉默让男人更加恼怒,他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拉着个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麽?”
“你不就是担心给病狗做手术,出了问题,找你麻烦呗,扯什麽规定。我干繁育八年了,怎麽别的医生都能做,就你清高做不了?”
警车的鸣笛朦胧钻入耳中。
卢琦粗重喘息着,淡淡的腥甜泛上口鼻,呼吸间是挥之不去的血气。
不,不能再继续了……走丶走……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丶要离开丶离……
她张皇地朝门走去。
“走什麽?来来来,对着镜头——”男人挡在卢琦之前,把手机贴上她的脸,“来对着这儿,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我保证让全网都知道你们这医院虚假宣传丶欺骗顾客,连个剖腹産的手术都t做不了,你们算什麽医院!”
走丶走丶医院……她要离开!她不能留在这里!
她要去医院!去医院!
卢琦焦急地寻找出路。男人见她神色慌张丶躲避镜头,气焰愈发嚣张,“说话啊,刚才不挺能叭叭的麽,对着镜头说两句啊白衣天使。”
医院丶去医院!
啪——!
卢琦猛地甩手。
手机摔落在地,滑出半米,屏幕裂开两道痕。
男人愣了下,旋即暴怒,一把扯住卢琦的胳膊,“你什麽医生啊!说不过还摔我手机?”
带着酒臭的体味扑鼻袭来,卢琦瞳孔骤缩,身体先于大脑之前挣扎起来。
被男人抓住的胳膊火辣辣生疼,意识朦胧模糊,她慌乱地掰扯,急于逃离。
“躲什麽!我让你…”男人的口气携着愈浊的烟酒味,卢琦再也压抑不住尖叫。
在她叫出来的刹那,身体骤然一轻。
钳制着她的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粗喘:“你丶你干什麽……”
卢琦茫然擡眸。
青年立于她身前,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掐着中年男人的脖子,单臂将他提了起来。
只一会儿的工夫,男人圆盘似的脸涨红,双脚在空中胡乱踢蹬着,想要骂人,却被死死掐住了喉咙。
两百斤的男人被青年单手拎起,他姿态紧绷却毫不费力,像是提起了一只鸡。
中年男人脸上的狰狞很快变为惊恐。
“怎麽了!”诊室的门自外被拉开,听见争吵後赶来的助理打开门,露露扼着男人砸向走廊地板。
砰的重响,他跨压在男人身上,圆瞳漆黑森冷,倒映出男人恐惧至扭曲的丑态。
“住手!”
几个男助理赶紧上前拉住露露,黄振毅跑在最前面,用力抱着露露的胳膊,却没能制止,自己也被带着跌倒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