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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烛影之变77（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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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这石破天惊的提议如同九霄神雷！狠狠劈落！全场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蒙眼……已然是难如登天！还要……隔靶对射？！！！彼此就站在对方那冰冷箭簇所指的前方！中间只隔一张薄薄的皮靶！蒙眼的黑暗之下！每一次开弓！射出的不只是冰冷的箭矢！更是——……赌上性命！！！赌上运气的——向死而生——！！！

葛晴岚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然攥紧！冷汗瞬间浸透内衫！脸颊瞬间褪尽血色！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炸裂般窜上头顶！蒙眼？！隔靶？！互射？！！！她可以凭着草原骑射的本能射中前方的靶子！她甚至可以在黑暗中感知目标的气息！但她绝无把握……在双眼被剥夺、心跳如擂鼓、汗出如浆的极致恐惧与黑暗中……在身前不到五尺处……便是……对手冰冷的箭簇所指！便是随时可能破开薄靶、射穿自己咽喉胸膛的——死局——中，还能稳住心神，凝神静气，精准射出，致胜的箭？！！莫锦瑟她想做什么？！是疯了？！还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碾碎她所有自信的…凌迟？！

“莫锦瑟！你疯了不成！！”葛晴岚尖利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惶！甚至破音！她几乎想立刻撕开眼前的虚伪，让这盲女暴晒在所有人的鄙夷之下！

然！换来的！却是那青衣女子骤然转身！空蒙眼窝！带着一丝赤裸裸的、如同冰锋刮过枯骨的轻——蔑——！！！“怎么？草原明珠，万马丛中敢斩敌酋头颅的‘红隼公主’……竟——惧——了——？”

惧——？！

这个字！如同一颗烧红的铁钉！狠狠凿入葛晴岚被恐惧攥紧的心脏！将她回纥血脉中最骄傲的野性！将她对莫家姐妹所有的憎恨与嫉妒！瞬间点燃成焚天的怒焰！“惧？！本公主会怕你一个瞎子？！！”近乎野兽般的嘶吼从她喉间炸出！眼底的猩红彻底淹没了最后一丝理智！“好！就依你！但刀箭无眼！若伤了残了！休要…怪我——！！！”

“公主豪迈。”莫锦瑟唇角那点冰晶般的笑痕骤然加深，竟有雪莲骤放的惊心动魄！再不给她任何反悔的余地！“一言为定！”声音清越，如同冰玉坠地！

“姐——！”莫时雨猛地抓住莫锦瑟冰凉的手腕！小脸上血色尽褪！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看得分明！四哥莫叔白已在远处怒吼咆哮！那葛晴岚……已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

莫锦瑟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妹妹颤抖的指尖，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无事。”随即！她竟旁若无人地抬手！纤指探向髻！

只听“叮”的一声极其清脆的微响！那枚束拢万千青丝、此刻正折射着刺目光晕的青玉长簪——被她如同卸下某种束缚般——轻描淡写地拔——下——！！！！

墨瀑倾垂！三千青丝骤然摆脱簪笄束缚！如同最上等的玄色绸缎！在炽烈的天光下流泻而下！瞬间覆盖了她清瘦单薄的脊背！丝丝缕缕拂过精致得不可思议的耳廓与侧脸！那张原本因髻紧束而显得端丽凛然的脸庞，在散落的墨衬托下，竟陡然生出一股惊心动魄的妖冶与慵懒！如同月下骤然撕裂封印的……九幽玄狐！

她竟不紧不慢！当着数百道惊骇、痴迷、或忌惮的视线！信手将那泼墨般的长，在众人屏息的凝视中，极其利落地拢于头顶！绾成一个利落无匹！不施任何钗环的圆髻！！！！髻成型！那枚流转着寒光的青玉簪，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毫不犹豫地深深刺穿髻！！！如同在宣告最后的审判！

“今日……”莫锦瑟唇角噙笑，仿佛只是在谈论春日哪枝海棠开得最好。“兴致颇佳…便陪公主好生玩——玩——！！！！”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一方素白的绢帕已被她覆上眼窝！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疑！系带的指尖纤细而稳定！一圈！两圈！墨线般精准无误的捆扎！素帕！严丝合缝！隔绝了那片本就空无的光——明——！！！

随即！她的右掌！摊开！向前！！掌心毫无纹路！如同初雪映照下的暖玉！无声的命令！莫时雨强压着心肺欲裂的颤抖！死死咬住下唇内侧软肉！鲜血的腥甜在口中弥漫！她一步上前！将那张通体沉黑、牛角狰狞、弓弦嗡鸣着渴饮鲜血的大食强弓！稳稳地放入姐姐的掌——心——！！！

莫锦瑟五指合拢！肌肤触到牛角冰冷刚硬的质感与沉甸甸的分量！弓身与她纤细素手形成的强烈反差！看得在场所有通晓武艺之人眼皮狂跳！

啪——！！几乎是同时！一领备用的赤色纱巾！也被葛晴岚近乎粗暴地甩出！牢牢覆住双眼！手法仓促而草率！细密的褶皱沿着脸颊边缘渗出几滴汗水！如同濒死的困兽！她亦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把稍轻些的硬木战弓！

两个身影！一素青！一赤红！如同命运之神最冰冷戏谑的安排！隔着那五十步的距离！隔着彼此之间那两张迎风震颤、仿佛随时被撕碎的薄薄皮草箭靶！如同两座死寂等待着撞击的冰山！！！同时稳！稳！地！站定在各自索命的箭靶——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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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步！死亡之路！两端！各执生死！

春风！不再和煦！仿佛带着万载雪峰最底层的寒意！自太液池翻涌的波光中席卷而来！吹动无数朱紫青绿的衣袂！吹散枝头初绽的香雪海棠！却吹不散这片足以冻结灵魂的寂静！所有人！从勋贵到宫娥！从外邦使节到羽林禁卫！甚至远处早已勒马驻足的宋麟、皇甫洵、莫家兄弟皆双目圆睁！呼吸屏绝！！唯见两幅蒙眼的素绢赤纱，在风中惊心动魄地猎！猎！作！响——！！！！

弦……崩紧了——！！！

葛晴岚！虽强自支撑，被赤纱蒙住的脸上，肌肉却在无法抑制地抽搐！汗珠沿着鬓角疯狂滚落！鼻翼因巨大恐惧而急剧翕张！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狂鸣，如同濒死的战鼓！握着硬木弓的右手紧得指节青白！那箭囊中的羽箭仿佛重若千钧！每一次尝试抬起都带来手臂的痉挛！她能感觉到对面那黑洞洞的牛角弓尖……如同深渊巨口！那五十步的距离！仿佛被那墨素绢的修罗拉近成了咫尺！随时！有一簇冰冷的死亡会穿破靶心！钉入她的眉心！

莫锦瑟！此刻却如同被剥离了所有情绪的石雕！覆目的素帕下，无一丝神情流露。唯有那握着牛角弓身的左手！五指指腹以肉眼难以察觉的、极其极其细微的幅度，正缓缓滑过弓臂上每一道经年累月被汗水浸润出的……细密纹路！

如同盲者抚摸最深刻的记忆！如同剑客擦拭灵魂的本源！那抚摸！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心意相通！带着血脉流淌般的熟悉！仿佛这张承载过无数死亡气息的凶器，本就是她身体延伸而出，早已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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