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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睦（第3页）

他冲向光球的瞬间，怀表突然飞到空中，红光炸开，形成道巨大的光网，将所有红线都笼罩其中。那些红线接触到红光，立刻像被灼烧般缩回光球，孩子们的呻吟声渐渐停止，小阳的睫毛颤了颤，似乎要醒过来。

“不可能！”面具男的面具裂开道缝，露出底下惊惶的眼睛，“高维能量怎麽会害怕这种低维情感！”

“因为你们忘了。”林睦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怀表的红光映在他眼底，那些破碎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铁笼外女人偷偷塞给他的糖，爷爷深夜来看他时眼里的愧疚，还有在织网空间里，苏晴推开他时的决绝，“情感不是弱点，是我们对抗虚无的武器。”

他怀表的红光如潮水般漫过光球，那些原本冰冷的蓝色能量在红光中剧烈翻涌，像被投入滚水的冰块。林睦能清晰地“看见”无数记忆碎片从光球里挣脱出来——有孩子们在幼儿园画画的场景，有女织网者年轻时抱着婴儿的温柔笑容，甚至有他自己被爷爷抱在实验室里，触摸怀表时咯咯的笑声。

这些记忆碎片化作金色的光点，纷纷飞向对应的人。小阳猛地睁开眼睛，手里的向日葵花瓣掉在地上，她看着林睦，突然奶声奶气地喊：“林叔叔！我梦见妈妈了，她给我买了草莓糖葫芦！”

面具男的金属杖突然迸发出刺眼的蓝光，狠狠砸向光球：“给我停下！这些都是低维世界的垃圾！”

蓝光与红光碰撞的瞬间，溶洞顶部的钟乳石开始簌簌掉落。林睦扑过去抱住被震倒的小阳，馀光瞥见血狼的匕首正朝着面具男的後心刺去——但男人像背後长了眼睛，侧身躲开的同时，金属杖横扫，杖头的蓝色晶体擦过血狼的肋骨，留下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绿色的能量正顺着伤口往他心脏的方向蔓延。

“血狼！”林睦将小阳推向苏醒的孩子们，抓起地上的消防斧冲向面具男。斧刃带着红光劈向金属杖，两相交击的瞬间，他听见面具男发出一声闷哼，面具裂开更大的缝隙，露出半张布满疤痕的脸——左脸颊有块星形的胎记，和档案馆照片里织网计划早期成员的标记一模一样！

“你是……张教授的助手？”林睦的斧刃顿在半空，爷爷的笔记里提到过这个助手，据说在实验事故中“失踪”了，“你不是死了吗？”

面具男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溶洞里回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死？在高维能量里‘重生’，才是真正的活着！张啓明那个老顽固，宁愿被红线吞噬也不肯接受进化，活该变成档案馆里的‘回声’！”

他猛地拽下脸上的面具，露出整张脸——疤痕纵横交错，唯独左脸颊的星形胎记异常清晰，只是胎记的颜色已经变成了诡异的青紫色，像是被能量侵蚀过。“我叫陈默，是看着你在培养舱里长大的07号！”他的金属杖指向林睦的胸口，“你以为林墨是救你？他不过是把你当成最完美的‘容器’，你的记忆，从出生起就是被设计好的！”

消防斧“哐当”落地。林睦的怀表烫得像团火，他能“看见”陈默身上的红线——这些红线比周衍的更密集，源头不仅指向高维空间，还连接着实验室的培养舱，连接着那些标着“实验体01-06”的编号牌，连接着个躺在冰冷金属台上的婴儿，後颈有个模糊的“7”字。

原来他从来没有过父母，那些送他上学的画面，那些睡前讲故事的温柔嗓音，都是爷爷用别人的记忆碎片，为他拼凑的虚假人生。真正的他，只是个从出生就被浸泡在营养液里，被注入高维能量的实验体。

“为什麽……”林睦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愤怒，是因为心口那片突然空了的地方——如果连记忆都是假的，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麽？

“因为你是唯一能承受完整高维能量的实验体。”陈默的金属杖抵住林睦的喉咙，蓝色晶体的光芒映在他眼底，“林墨发现织网计划被净化会渗透後，就想把你改造成‘反制武器’。他给你植入虚假记忆，是怕你觉醒後被能量吞噬——可惜啊，他到死都不知道，你早就和高维生物産生了共鸣。”

林睦的怀表突然自行飞向光球，表盖完全展开，露出里面复杂的齿轮组。那些齿轮开始疯狂转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与光球的震动频率渐渐同步。他突然想起爷爷照片背面的字：“当怀表与节点共振，所有被窃取的记忆，都会回到原处。”

“不！”陈默意识到他要做什麽，金属杖狠狠砸向怀表，“你会毁了所有人！高维通道会因为能量过载彻底崩塌！”

林睦没有躲。他看着怀表在红光中与光球融为一体，看着那些被红线缠绕的记忆碎片加速飞回孩子们的额头，看着血狼挣扎着爬起来，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抹在小阳的额头——那是过渡区流传的守护咒，用最纯粹的羁绊暂时阻挡能量侵蚀。

他突然明白，记忆的真假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记忆在他心里种下的羁绊：是苏晴牺牲时的决绝教会他勇敢，是赵虎的守护让他懂得责任，是小阳的笑容让他明白，哪怕身处黑暗，也要朝着光的方向生长。

“高维能量不是掠夺，也不是进化。”林睦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盖过了溶洞的轰鸣，“是选择。”

他伸出手，穿过红光与蓝光交织的能量场，握住了正在崩裂的怀表。这一刻，所有的记忆碎片都涌入脑海——培养舱里模糊的光影，爷爷深夜的叹息，陈默年轻时喂他喝营养液的笨拙，还有周衍被植入烙印时痛苦的哭喊。

这些真实的记忆不再是利刃，而是温暖的溪流，在他心里汇成江海。怀表的齿轮突然停止转动，随後“啪”地碎裂开来，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融入每个苏醒的记忆碎片里。

光球发出最後一声嗡鸣，彻底消散了。陈默的金属杖掉在地上，蓝色晶体“咔嚓”碎裂，他看着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麽会……高维能量……在排斥我？”

“因为你舍弃了情感，也就失去了与能量共鸣的根基。”林睦看着他的身影化作无数青紫色的光点，“爷爷说过，能驾驭能量的，从来不是冰冷的容器，是滚烫的人心。”

溶洞停止了震动。血狼靠在石笋上，肋骨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看着围过来的孩子们，嘴角又扬起了熟悉的笑容。林睦捡起地上的向日葵花瓣，发现它在红光的滋养下，竟然重新变得鲜活，黄色的花瓣边缘还沾着颗晶莹的露珠。

“林叔叔，你的怀表碎了。”小阳捡起块怀表的碎片，递到他面前。

林睦接过碎片，发现碎玻璃上映出自己的脸——没有想象中的茫然，只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他把碎片放进兜里，弯腰抱起小阳：“碎了没关系，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守护。”

走出溶洞时，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在过渡区的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女织网者正在给血狼包扎伤口，孩子们围着那株被踩倒的向日葵，小心翼翼地用雪把它扶起来。远处的森林边缘，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是张野带着现实世界的人们，正朝着这边挥手。

林睦的兜里，怀表的碎片在轻轻发烫，像是在提醒他，故事还没有结束。净化会可能还有更多成员，高维空间的通道或许只是暂时关闭，织网计划留下的阴影，依然潜伏在某个角落。

但当小阳指着天空，兴奋地喊“有小鸟”时，林睦突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的阳光，是身边人的呼吸，是那些真实的丶带着温度的羁绊。

他看向血狼，对方正好擡头，红瞳里映着阳光，像融化的琥珀。他们没有说话，却同时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生锈的消防斧，带血的匕首，这些都是他们走过黑暗的证明。

雪地里，那株向日葵的花盘，在孩子们的守护下，正朝着太阳的方向，缓缓转动。

林睦知道，新的战斗或许随时会开始。但这一次，他不再是被虚假记忆包裹的实验体07号。

他是林睦，是守护过渡区的织网者，是无数羁绊交织成的，活生生的人。

兜里的怀表碎片，轻轻跳动着，像颗正在重新起搏的心脏。而远方的地平线上，更多的向日葵，正在冰雪消融的土地里，悄悄埋下了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