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陆家老宅的灯笼在雪夜中摇曳,映得庭院如染朱砂。周莫倚在雕花木窗前,望着腕间银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纹路。
陆家奶奶的叹息犹在耳畔:“孩子,你眉眼像极了韵之,她若知晓血脉归来,该多欣慰……”
他心头微颤,正欲转身,却见陆家奶奶拄着拐杖缓步走来,眸中泪光未褪,却透着暖意:“小周,你妈妈,她可还好?”
周莫怔了怔,栀子香染着迟疑。陆家奶奶轻叹,指尖抚过他鬓角:“当年韵之因肺痨离世,你母亲怀着身孕,该是痛极了吧?”周莫喉间哽住,终是点头,轻声道:“妈妈她…曾因韵之的病逝,几乎绝望。後来,幸得我父亲…”
陆家奶奶眸中泛起涟漪,忽的握住他的手:“孩子,你父亲是个好人,他能在你母亲最苦时相伴,便是上天对韵之的补偿。”
她续道:“我知你心中疑虑,但陆家从未嫌弃过你。韵之虽因病早逝,可她留下的血脉,便是陆家的根。你既归来,便是我陆家嫡孙,谁也不敢轻慢!”
周莫眼眶骤湿,泪珠滑落,却染着惊诧与释然。
陆家奶奶掏出一枚并蒂莲玉坠,与他颈间那枚纹路如出一辙,嗓音哽咽:“这玉坠,原是一对,韵之病重前曾言,若有一日血脉归来,便以此相认…孩子,你便是我们的希望。”
周莫颤着接过玉坠,指尖触到冰凉,却似有暖流从心口蔓延。陆家奶奶拭泪,续道:“你父母之事,我亦略知一二。你母亲怀着身孕,却遭挚友离世的打击,若无人相伴,只怕母子皆危。你父亲温厚善良,能与你母亲共度难关,便是缘分。陆家虽旧时迂腐,如今却知,血脉与真心,远比规矩重要。”
窗外忽传来陆檩硒的呼唤:“周莫,该吃饭了。”周莫回眸望去,陆檩硒立于廊下,棠梨香裹着温柔,眸中映着关切。周莫点头应下,陆家奶奶轻拍他手背:“去吧,孩子,陆家上下,皆盼你安心归家。”
饭桌上,陆家父母对周莫的照料愈发细致,陆父甚至亲为他夹了一筷他最爱的糖醋排骨。
陆家奶奶笑得如菊花般舒展,频频叮嘱下人添菜。
陆檩硒将人护在身旁,指尖抚过他腕间银链,喉间低语如絮:“周莫,你看,奶奶待你,比待我还亲。”周莫耳尖微红,却依偎在他怀中,栀子香与棠梨香悄然交融。
夜深,周莫在陆家为他安排的厢房中辗转难眠。腕间银链灼烫,他推窗望去,月光如银,洒在积雪覆盖的石阶上。
忽的,陆家奶奶的贴身丫鬟捧着茶盏走来,轻声道:“周少爷,奶奶让给您送来安神茶,说您初归家,难免心绪不宁。”周莫怔住,接过茶盏,暖意从指尖蔓延至心口。丫鬟续道:“奶奶还说,明日带您去韵之故居,让您看看…小姐曾生活过的地方。”
周莫喉间哽住,泪珠滑落,却染着感激。他望向窗外,月光映出积雪上两人的剪影,仿佛将这段跨越百年的情缘,刻入了年关的烟火与永恒。
而周父与周母的相遇,恰是陆韵之病逝後的寒冬。周母因挚友的离世与腹中胎儿的沉重,终日闭门不出,茶饭不思。周父是镇上药铺的掌柜,素来温厚,常听闻周母与陆韵之的姐妹情深。
一日,他见周母在风雪中昏倒,便将她带回药铺照料。周母醒来,泪眼婆娑,周父却未言安慰,只默默递上一碗热粥,轻声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总得替逝者,好好活下去。”
周母怔住,泪珠滑落,却染着惊诧。
周父续道:“我知你与陆小姐情深,可她若在天有灵,也不愿你这般消沉。若你信我,我便陪你调养身子,替你照料生活,直至……孩子平安降生。”周母颤着点头,指尖攥紧衣角,栀子香与药铺的草药香悄然交融。
自此,周父日日来照料周母,为她熬药,陪她整理陆韵之的遗物。他知晓周母心中只有陆韵之,却从未言弃。某日,周母在整理旧物时,忽发现陆韵之留下的血书与银链,泪如雨下。
周父将人揽入怀中,喉间哽住:“姑娘,这银链,应是留给孩子的。若陆小姐有血脉在世,我们便替她寻回来,可好?”
周母颤着点头,周父自此更是不辞辛劳,四处打听陆韵之的下落。
数月後,他在一处偏远孤儿院,见到了眉眼与陆韵之七分相似的周莫,腕间赫然戴着那枚银链。周父心头一震,回禀周母後,两人商议良久,终决定收养周莫。周父言:“这孩子既是韵之的血脉,便是我们的孩子。我愿与你共抚育他,将她的遗愿延续。”
周母泪落,终是点头。周父续道:“姑娘,若你愿,我便以夫婿之名,陪你抚养这孩子,护他周全,也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周母怔住,喉间哽住:“你……为何这般待我?”
周父轻笑,指尖抚过她鬓角:“因为,你心中有她,我便愿替你守护她的遗愿;若你愿接纳我,我便陪你共度馀生,给孩子一份安稳。”周母终是泣不成声,依偎在他怀中,栀子香与药香在暖阳下悄然交融。
自此,周父与周母结为夫妻,周父待周莫如亲子,从未让他受过半分委屈。他知晓周莫身世特殊,却始终言:“小莫,无论你血脉何处,你都是我周家的孩子。”
陆家奶奶知晓这段过往後,对周父更是赞不绝口。她拄着拐杖,对陆檩硒道:“你这岳父,是个好的人。他能以真心待小周,便是陆家的福气。”
陆檩硒颔首,眸中映着敬意:“奶奶,周莫的身世虽坎坷,却因周父的温厚,得以平安长大。我们陆家,该谢他。”
除夕夜,陆家老宅的灯笼在雪夜中齐亮,爆竹声此起彼伏。
周莫换上了陆家特制的墨色长袍,颈间并蒂莲玉坠泛着温润的光泽。祭祖仪式庄重而肃穆,陆家奶奶立于首位,亲手点燃三炷香,嗓音沙哑却坚定:“列祖列宗在上,陆家血脉周莫,今日归宗,望先祖庇佑,陆家昌荣。”
周莫跪于蒲团上,指尖微颤,腕间银链与玉坠相碰,发出清脆的轻响。他闭目叩首,栀子香染着虔诚,恍若听见陆韵之的叹息在风中流转。
祭祖完後,陆家衆人围坐年夜饭,欢声笑语中,周莫被陆檩硒塞了满碗饺子。
陆家奶奶笑得眼角皱纹舒展,忽的举起酒杯:“小周,今日起,你便是陆家正经的孙儿,奶奶盼你常驻老宅,与檩硒…互携共进。”周莫耳尖骤红,却点头应下,喉间哽住:“奶奶,陆家既认我,我便视此处为家。”
夜深,雪愈厚。陆檩硒忽的抱着锦被走进周莫的房间,周莫怔住,栀子香染着惊诧:“檩硒,你怎来了?”
陆檩硒喉间溢出闷笑,指尖抚过他鬓角:“母亲方才言,除夕夜团圆,特许你我同榻一晚。”周莫脸霎时滚烫,正欲推拒,却被陆檩硒揽入怀中。棠梨香骤然逼近,陆檩硒吻如雨点般落下,从唇畔至颈侧,再至锁骨,周莫挣扎间,喉间溢出呜咽:“檩硒…别…”
陆檩硒却愈发失控,似要将积压的情愫尽数倾泻。
他吻得炽烈,指尖抚过周莫的衣襟,留下道道红痕。周莫终是瘫软在他怀中,栀子香与棠梨香在暖帐中交融,窗外爆竹声愈响,却掩不住室内的旖旎。
次日晨,周莫醒来时,陆檩硒已不在身旁。他抚过锁骨处的红痕,耳尖滚烫,正欲更衣,却听得门外传来陆家奶奶的轻笑:“小周,你起来了吗?奶奶备了你最爱的莲子羹。”
周莫心头一暖,推门而出,却见陆家衆人皆聚于厅堂,陆家奶奶拄着拐杖,眸中透着狡黠:“,昨夜…睡得可安稳?”周莫怔住,陆家父母亦含笑点头,陆檩硒立于角落,耳尖微红,却眸含宠溺。
周莫羞得几乎将脸埋入衣襟,陆家奶奶却忽的轻叹:“孩子,陆家规矩虽严,却知情比礼重。你与檩硒既真心相待,陆家自不会阻挠。”她续道:“韵之如果还在,也会盼你幸福。”
周莫眼眶骤湿,泪珠滑落,却染着感激。陆檩硒忽的走来,将人揽入怀中,喉间低语如誓:“周自,此生,我定护你周全。”
窗外积雪初融,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映得周莫锁骨处的红痕如朱砂印记,亦映得陆家老宅的灯笼在风中轻晃,如守护这段情缘的永恒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