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暄之唤道:“浣月,过来,帮我把手上的符纸扯下就好。”
片刻之间,颜浣月热得如同水中捞出来的一般,热汗淋漓。
她听不到他说话,转身滚出了黑匣,迫切地爬进了那汪池水之中。
她沉入池水中,无比舒适。
许久,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快要飘散开来。
清醒来得十分突然,她忽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水中,身边空无一人。。。。。。
不。
那条蛇尸不知何时已经顺着水道漂到了水池之中,是一条巨大的蛇身,翻着肚子,隐约可见腹下四个突兀的肉瘤。
颜浣月纵身跃出水池,掐了个清洁法诀,在石岸上找到藏宝囊取出衣裳穿好,盘膝坐在地上运行灵气,竟觉体内并无任何中毒或受伤的痕迹,反而灵气运转更加有力。
她暂时放心,又因记挂着裴暄之,并未过多耽搁,散开指尖法诀,拿出小黑匣进入其中。
她一进来,裴暄之唇角带血,阴沉冷漠的双眼瞬间发红,不禁疾声问道:“你到底怎麽了?”
颜浣月说道:“没事,遇上了一条怪蛇。”
裴暄之擡眸不断地打量着她,想确定她有没有伤。
虽见她行动自如,血气充盈的模样,他依旧满是担忧,“那蚺蛟?我方才没见你身上有伤,怎麽会时冷时热?”
颜浣月撩裙蹲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把脉。
他明显又生了内伤,必是方才试图冲破禁制法诀的缘故。
她给他喂了一颗丹药,擡手用手背擦拭掉他眼尾的泪水。
可泪反而越擦越多。
温凉的泪水擦过手背,颜浣月越发觉得其实他挺爱哭的,难过时丶生病时丶亢奋时,都会忍不住淌泪。
偏他自己受伤或病时看起来没事人一样,可但凡她在身边,他那眼泪必然要淌。
就像方才一样,她进来那一瞬间,他的神色就变了,眼泪就涌出来了。
颜浣月见到别人落泪时其实还是不太会处理,好在他难过时只是静静地落泪,有时甚至一声不吭,不会像别的时候一样有什麽过分的要求。
她便下意识抚了抚他的肩安慰道:“没事,溅了一身蛇血而已,那蛇首上生着肉瘤,不知是不是有些寿数,那血或许有毒,不过毒气应该散尽了,我方才内观,并无大碍。”
见那发带已经掉了,这里应该也没有什麽破绽会被他看出来,颜浣月便索性解下来用发带拭去他唇边的血迹,“你认识那怪蛇?”
裴暄之只说道:“把你的手腕给我。”
颜浣月为免他瞎担心,把握着他的手搭在自己腕间。
她的脉搏很强劲,丝毫没有受伤或中毒的迹象,裴暄之这才放下心来,问道:“那蚺蛟在何处?”
颜浣月看着他的眼眸,有一瞬的心虚,“不会是你小时候的同伴吧?”
裴暄之摇了摇头,语气清淡,“那是蚺蛟,这里原本有两条蚺蛟。。。。。。不知在此游荡了多少年,或许这地宫修建之初它就被带了进来,它食人食妖也食魔,当年天堑之战许多找寻不到的尸首,或许都是滚进了水道,落入了它们腹中。”
“哦,另一条呢?”
裴暄之眨巴着双眸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轻声问道:“你杀了它?”
颜浣月点了点头,“沾了一身血,是以才会如方才一般,这会儿全好了。”
裴暄之薄唇紧抿,泛红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你进了水道,并未出去。”
颜浣月说道:“如何?”
裴暄之垂眸,淡淡地说道:“我能如何?”
颜浣月见他长睫还湿润着,不由温声说道:“云玄臣确实在你所说的九霄宫,不过,他们的目的似乎是那些留在魔宫处理後事的掌门丶长老丶妖主等。”
裴暄之咳嗽了一会儿,说道:“不是他们,是他一人。”
颜浣月轻声说道:“却也如此,那些邪修还以为是趁宗门大战之後黄雀在後的,你若与他有牵扯,也只是做垫脚石,冤否?”
裴暄之擡眸笑道:“你怎麽总肯将我归到云家部下?把我往好地方想想可好?”
颜浣月说道:“你倒是出现在正常之地,做些正常之事啊。另外那条蛇还在?”
裴暄之别过目光,“若是你听我的话不去水道找云家人,它也不会找上你。”
颜浣月蹙眉道:“你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