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就反应过来,还顺着你演戏?”少女惊叹。
“不错。”萧越点头,“他很聪明。”
乔婉眠思索着推测:“如此说来,啓束给他的并非普通药包?他又怎麽知道留什麽指示?”
萧越揉乱乔婉眠的发,解释:“我与谢俞算旧识,知道疫病瞒不住他,早与啓束计划好後续行动。”
乔婉眠叹一口气,心服口服。人跟人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她当时在干嘛来着?
跟着几个擡箱的小兵哭。
乔婉眠推窗,伸手接空中飘零的小白花。
雨夹雪却只会在触碰到世间万物时瞬间融化。
乔婉眠叹息:“都来不及看清,化的好快。”又叹,“大人,林如海真会提前劫杀?等你去大营再包饺子不是更稳妥吗?”
萧越习惯性按剑。
霜寒像是嗅到了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兴奋颤抖着。
“定会。事到如今,他只能杀我,日後再报朝廷,说我为掌控镇西军散播谣言,戕害林之。”
“可谢俞就没信,林如海就会信?”
萧越一笑,“世人皆图捷径。他信一成,自有一成漏洞。”
乔婉眠看向萧越。
他眸里一扫前些天的犹疑与失落,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嗜血。像笃定自己马上翻盘的赌徒,呼吸都带着体内翻涌的狂热。
她突然明白,与她的中庸温吞不同,有些人天生如野火,有生之年都会赌上性命向上攀岩。
即便信仰被击碎,也只是他们再爬起来的理由。
什麽都阻碍不了他。
萧虔也好,三皇子也罢,甚至林之,都只是他要铲掉的拦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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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蔽日,雨雪裹挟着山间阴气细密飘落。队伍缩减过半,如断尾的蛇蜿蜒在泥泞中。
穿过鬼门关般的险道,天地豁然开阔。
久违的日光破云而出,却过分苍白,给万物罩上一层死气。
斥候仓惶来报:“之前探,前二百里处路上无人,方才再探,百里外突现一队白衣人,举着白幡,敲敲打打,瞧着有些诡异。不知是不是办丧……”
啓束拈着佛珠:“心眼儿叫雪堵了?这条路直通镇西军大营,百里无人烟。我且问你,可有人摔盆?哭丧?可有棺材?”
“没丶没有。但他们擡着两顶大轿,只拿白布弄了好多帘子,六面漏风,不知是否坐了人。”
啓束严肃道:“顶轮教也坐不住了。百里之距,若依原速前进,不出一个时辰就要碰上。”
又来斥候扑跪在地:“顶轮教後头跟着上千百姓,宁城口音居多!”
宁城在归直山里,比镇西军大营更靠近如今的盛丶齐分界。
城池直接归林如海管辖,原该是一座纪律分明的驻军城,也是边境一道重要防线。
乔婉眠握拳。
冬花姐妹就是宁城人,她们爹娘就是被顶轮教蒙骗至死。
顶轮教此时此地出现,足以证明林如海勾结齐人。
丑恶至极!恶心!
她定要亲手了结吃人的顶轮教!
萧越分开少女又开始互相撕扯皮肉的手指,厉声道:“传令:老弱速退,遇袭只可自保。”
令旗挥动间,数千人相携离去。留下的士卒沉默着擦拭刀刃,脖颈青筋突突跳动。
真要同室操戈?
斥候频繁来往,大部队仍旧向前。
半个时辰後,果真有吊诡乐声穿透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