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的病确实严重,说一两句话,便咳得厉害。
宋时愿忙带她去了旁边的包厢,说要替她仔细检查一番。
太子和萧凛静坐等候。
沉寂片刻后,太子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疲惫。
“皇叔,您如何看待如今朝中局势?”
他不等萧凛回答,便自顾自说了下去。
“自上次父皇受伤,侄儿代为理政后,父皇他……待我便不似从前了。呵,真不知是侄儿做得太好,令他不安,还是做得太差,令他失望。”
萧凛顿了顿,指尖轻叩桌面。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圣心独断,向来难测。”
“皇叔说的是,”太子深吸一口气,随后道,“不瞒皇叔,父皇已与侄儿深谈过……您前往西北之事,他心意已决,绝无转圜余地。”
他抬眼看向萧凛,“父皇他……疑您有不臣之心,甚至……甚至私下提及,欲寻机将翎王府的家资,收归国库!”
此言一出,萧凛皱了皱眉。
太子继续道:“皇婶于我有救命之恩,安羽的性命更是皇叔您当年亲手所救,如今她的安康也全系于皇婶一身。此等恩情,侄儿铭刻在心。”
“所以,皇叔,侄儿以为,与其硬抗圣意,不若顺势而为,暂避锋芒。只要蛰伏待机,世事……总有转圜之道。”
萧凛目光锐利:“殿下的意思是?”
太子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父皇近来,又逼我迎娶太子妃,巩固权势。可我的心意,皇叔您是知道的。除了安羽,我谁也不要!”
“所以,侄儿不打算再等了!”
“若皇叔愿信我,我会以最快的度,坐上那把龙椅,届时,必以帝王之仪,恭迎皇叔、皇婶回京!”
另一边。
宋时愿正凝神为安羽诊脉,眉头微蹙。
安羽看着她:“王妃,您不必宽慰我……我是不是,就快不行了?”
宋时愿收回手,语气平和:“安姑娘不必过于忧虑,你的病症虽棘手,却也未到山穷水尽之地。”
谁知她话音刚落,安羽竟猛地从榻上滑跪在地,紧抓住宋时愿的衣摆,仰起的脸上已满是泪水。
“王妃!我求求您!”
她声音哽咽,“请您告诉殿下,就说我……我已药石无灵,命不久矣!”
关于安羽与太子的往事,宋时愿听萧凛仔细讲过。
一对自幼相伴的青梅竹马,曾是京中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所有人都以为安羽会是未来的太子妃。
直到安国公府倾覆,美梦破碎。
可即便如此,太子多年来从未忘记过安羽,甚至一次次为了安羽,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安羽,一而再的向萧凛低头。
宋时愿心中轻叹,伸手将安羽扶起,柔声问:“为何要这样做?”
看着安羽,宋时愿想到四个字,我见犹怜。
泪珠凝在她长而密的睫毛上,欲落未落,像极了清晨缀于花瓣的露珠。
脆弱,又纯净。
莫说是男子,便是宋时愿同为女子,见此情景,都为之心疼起来。
取出自己的绢帕,宋时愿替为安羽拭去泪痕:“有什么难处,尽管同我说。王爷当初既救下你,便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