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霆输入密码,门缓缓打开。阮小绵瞪大眼睛——宽敞的仓库里,整齐排列着上百幅画作,全都是他的作品。从最早期的素描习作,到美院时期的油画,甚至包括那些被画廊拒绝的失败尝试。。。每一幅都被精心保存,装在特制的画框里。
"这。。。这些都是。。。"阮小绵的声音发抖,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去。
霍震霆跟在他身後:"从2018年开始收集。"
阮小绵走到最近的一幅画前,那是他大二时的静物写生,技法稚嫩,构图也不成熟。画框旁贴着一张小便签,上面是霍震霆凌厉的字迹:"2018。3。15,雨,遇见一颗星星。
阮小绵的眼眶瞬间发热。他走向下一幅,那是他第一次尝试抽象风格的失败作品,便签上写着:"2019。4。2,受伤的小鸟依然想飞。"
一幅接一幅,每一张画旁都有霍震霆的简短评语。有些是日期和天气,有些是对画作的评价,还有些像是随感而发的诗句。阮小绵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温暖。
最里面的一面墙上,挂着《雨巷》系列的原作。阮小绵站在画前,想起那个改变一切的雨夜,以及霍震霆撑着黑伞走向他的瞬间。这幅画旁的便签比其他都长:
"2020。6。18,暴雨。我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幅画,而画中人成为了我的爱人。"
阮小绵的眼泪终于落下。他转身扑进霍震霆怀里,脸埋在男人胸前,嗅着熟悉的龙涎香。霍震霆的手臂紧紧环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
"什麽时候。。。"阮小绵的声音闷在霍震霆西装里,"什麽时候开始收集的?"
"从看到第一幅开始。"霍震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当时不知道是谁画的,只觉得。。。特别。"
这个简单的形容词包含了太多情感。阮小绵擡头,看到霍震霆眼中罕见的柔软。他踮脚吻上男人的唇,在这个装满回忆的仓库里,交换了一个带着泪水的吻。
"谢谢。"分开时,阮小绵小声说。
霍震霆摇头,拇指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不需要。"
两人在仓库里待了一下午。阮小绵像个寻宝的孩子,在画作间穿梭,时而为某幅幼稚的作品发笑,时而为霍震霆的某条评语感动。霍震霆始终跟在他身後,偶尔补充一些收藏的细节——哪幅是从拍卖行买的,哪幅是从美院展览上收购的,哪幅是从即将关闭的小画廊抢救下来的。。。
夕阳西下时,仓库的玻璃窗染上金色。阮小绵坐在霍震霆腿上,靠在他怀里,看着阳光为那些画作镀上温暖的光晕。
"所以,"阮小绵突然想起什麽,"当初在美院,是你买走了我所有的毕业作品?"
霍震霆点头,手指轻轻梳理他的发丝:"嗯。"
"那为什麽後来。。。"
"不想影响你。"霍震霆简短地说,"你需要真实的评价,不是奉承。"
这个回答让阮小绵心头一热。他转身跨坐在霍震霆腿上,双手捧住男人的脸:"现在呢?我的作品值得这些赞誉吗?"
霍震霆的眼神变得深邃:"你一直值得。"顿了顿,"只是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
这个回答让阮小绵的眼眶又湿了。他低头吻住霍震霆,在这个充满回忆的空间里,阳光为他们镀上金色的轮廓,像是上天赐予的祝福。
巴黎双年展结束後,《共生》引发的热潮持续发酵。阮小绵收到无数邀约,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纽约现代艺术馆的常驻艺术家合约——五年期,天价薪酬,唯一条件是必须常驻纽约。
签约仪式安排在巴黎最豪华的酒店会议室。阮小绵穿着霍震霆为他挑选的深蓝色西装,坐在长桌一端。对面是艺术馆的馆长和律师团队,身旁是霍震霆和赵明哲。
合同很厚,条款详尽。阮小绵翻到一半时,突然停在一页上。那是附属条款中的一条:"艺术家不得因私人关系影响创作进度及质量。"
他擡头看向霍震霆。男人面无表情,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这条是什麽意思?"阮小绵直接问道。
馆长微笑着解释:"标准条款,只是确保艺术家专注创作。"
阮小绵看向霍震霆,男人微不可察地摇头。他合上文件夹,推回桌面:"抱歉,我不能签。"
会议室一片寂静。馆长皱眉:"阮先生,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我知道。"阮小绵平静地说,"但我的创作灵感来自生活,来自。。。"他看了一眼霍震霆,"重要的人。这条款等于要我切断这些联系。"
馆长还想说什麽,霍震霆已经站起身,替阮小绵合上文件夹:"我的爱人不需要签卖身契。"声音冷得像冰,"会议结束。"
走出会议室,阮小绵长舒一口气。霍震霆的手搭在他後腰,力道微微加重:"後悔吗?"
阮小绵摇头,狡黠地眨眨眼:"反正有人会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