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的中心,还是在姚黄身上。她飞上枝头,百花楼底下的人看见了,自然见贤思齐。之前的尝试已经证明我的思路是对的。否则百花楼那麽多人,我实在没那麽多精力一一调教。
姚黄“花名儿”起得好,姚黄,花衬人,人比花娇,人衬花,花如美人。两相映照,相得益彰。我要做的是,让人看见姚黄花儿,就想起姚黄这个人,看见姚黄这个人,就想这人真不辱没这花。
牡丹生日是八月十五,太晚……百花生日是二月十五,也还没到……
我心里百般盘算,需得找个什麽由头才好。特训中间休息的空儿,便问姚黄:“你生辰是什麽日子?”
姚黄眉毛动了动,似乎十分警惕,看着我道:“你问这个做什麽?”
我笑道:“或许可以挑那个日子让你浴火重生,飞上枝头变凤凰。”
姚黄却没笑意,皱眉道:“三日後。”
我一拍巴掌:好极了。
就是时间有点紧。
我让将仲把颜色坊和锦绣坊的老板娘叫来。
这两位跟着我,前前後後不知道赚了多少钱,我这边一叫,她们搁下手里的活儿也得快来。
当天下午,去颜色坊和锦绣坊买脂粉衣裳的妇人们手里便得了一张免费的赠画,画在细密绵白的薛涛笺上。
两家店小二不约而同地说,衆人只知道百花生日丶百花之王牡丹的生日,却不知道牡丹之王姚黄的生日。在姚黄仙子生日前後半月里,每日祭拜仙子,可增添容颜美丽,待嫁的觅得如意郎君,已经嫁了人的夫妇和谐美满。
免费的画,画得好看,裱得精致,不要白不要。
後来一传十十传百,竟有人专为了那张画来买衣裳水粉。
至于为什麽姚黄仙子生日在冬天,谁会去仔细推敲拷问?传说麽。神仙的事,凡人管那麽多做什麽?
香火冉冉,姚黄的笑靥缭绕其间,百媚千娇中多了三分端庄仙气。
我便是要她这仙气随着四处张贴的画儿刻在定州所有人的脑子里,让旁人见了她这张脸,就觉得是仙子。
平白受人香火,这事有损阴德。
我事先问过姚黄,若她不愿意,这事便作罢。毕竟古代,鬼神之事难测,我不想害她,也不愿她为此生怨。
姚黄刚练完舞,香汗细细,闻言自嘲地笑道:“出来卖身,不止伤了多少女子的心,也伤了自己的心,下一世早不想做人了,还怕损什麽阴德?”她有这番令人苦涩的豁达,我不由得一叹。
也是,在青楼卖身受辱的女孩子,若没有豁达,恐怕早就一头撞死了。
因那张画的盛行,短短三天时间,满街都是“姚黄妆”:轻脂淡粉,眉如远山,额黄三瓣,朱唇一点。
自然,都不如姚黄本人好看。
姚黄本人正在紧锣密鼓练习使用“银蛇”。这就是姚黄特训的重点。
所谓“银蛇”是我让将仲请人来一同研制的。
东阳国的匠人,能将银丝拉得只有头发丝二十分之一那麽细。我请他们将银丝织成纱网,佐以天山雪蚕丝丶塞上牛筋丶大理杀人藤等物,拧成手指粗的一根,能载千斤重而不断,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功能麽,相当于现代人拍戏用的“威亚”。
吊威亚很辛苦,姚黄却没抱怨。
我跟着仰了一个多月的头,所以才有了之前所说,脖子酸疼,回房後请将仲按,担心他要掐死我。
後来实在疼得难受,就在楼顶的训练室,我擡头看姚黄练,将仲就在我身後帮我捏脖子。
有时候将仲看得走了神,手一下轻,一下重,我就知道姚黄哪一步是做对了。
醋意麽,若有若无。我看得很开。
锦绣坊的人已经将广袖流仙裙送了几件来,排练就能有的穿,上台那日还有新的。说是不要钱,只要姑娘赏脸肯穿。
这一款自然就是画里“姚黄仙子”穿的那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