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无忧的目光掠过依旧站在原地的卫峯,淡淡道:“回去待在家里,告休一段时间。”
刚走出没两步,身後陡然传来卫峯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
“殿下她……会平安无事吗……”
金无忧没有回头,语气愈发平静:“此事与你无关,若想卫家安然无恙,就按我刚才说的话做。”
说罢,径直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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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是全京都权贵谈笑风生的‘黄金时间’,今晚的明月楼却静得惊人。许多平日里在此聚会饮酒的官员,为了避嫌都未曾露面。
然而,金无忧的清净并未持续多久。
除了刚才那些不长眼的混蛋,最让她麻烦的是房间里哭的天昏地暗的齐王独子,慕容灼。
这时,金无忧才想起来,这位小郡王幼时可是鼎鼎有名的爱哭鬼,连陛下都头疼的紧。好在後面有慕容稷丶慕容琬和燕景权几人,他才慢慢改了这个烦人的毛病。
现在,能制住他的几个人嫁的嫁,走的走,还有一个被严密羁押在宗正寺,谁也不准探望。
这也是慕容灼哭的厉害的原因。
他看着再次进来的女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无忧姐姐……呜呜……阿兄…姐……我们一定要……呜呜……救她出来哇呜呜……”
金无忧按着太阳xue,拿起侍女重新备好的温热湿帕,走到慕容灼面前,塞进他早已被泪水濡湿的手中。
“别哭了,放心,稷儿不会有事。”
“你……呜呜呜……你怎麽……知道……燕景权呜呜呜……”想到这个人,慕容灼哭的更伤心了,“他已经回……北漠……我们呜呜呜……我们还怎麽……救人呜呜呜……我好没用……”
就在受禅大典前几日,镇北王突然薨逝,燕景权和燕大公子只得连夜赶回北漠。只留燕夫人暂时留在京都。
结果,受禅大典上竟出现了那样的事情!
现在想想,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那些人,就是想要断了他们救人的心思,彻底掌控朝局。
金无忧深深的望着哭的快要断气的少年。
“灼儿,现在只有你能救你阿……姐了。”
慕容灼擡起头,满脸泪水:“……我……我能吗……”
金无忧看着他:“世家想要的是一个听话的皇帝,没有谁比荣妃肚子里的孩子更合适。如今陛下被囚紫宸殿,迟迟未曾苏醒。但也正因此,那些明面尊礼的朝臣不敢有其他动作,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什麽机会?”慕容灼抹了把脸。
金无忧:“离开京都。只有带兵回来,以绝对的武力镇压,才能救出稷儿。”
慕容灼又哭了:“可……可我怎麽走……他们不会让我走的啊……”
“恰恰相反,他们一定会让你走。”
对上少年愈发不解的泪目,金无忧认真道:“荣妃尚未临産,如今皇室血脉中,只剩你一个有资格继承大统,为了顺利掌控朝局,他们定会让你离开。”
“可同时,只要你离开京都,暗处便会有数不清的危险。慕容灼,你可有这个胆子,去为慕容稷,为你阿姐,去争些权力?让她安全的活下去吗?”
慕容灼倏地站起身来,握紧双拳:“我……我不怕!我要去!我要离开京都!我去北漠!”
金无忧欣慰点头,招手示意少年坐下。
慕容灼吸了吸鼻子,接过巾帕,将脸上眼泪擦干净。
听完金无忧後面的计划,他的眼眸越来越亮,可想到慕容稷,他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阿姐在宗正寺真不会有事吗?”
金无忧:“虽然她犯了欺君之罪,可只要陛下不下令,那些人就无法动她。有晏相他们在朝廷周旋,稷儿不会有事。如今最有危险的是你,能不能顺利到那边,就看你自己了。”
听到这话,慕容灼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阿姐在宗正寺没事就好……”
金无忧看了看窗外天色,站起身来,拍了拍少年颤抖的肩膀。
“事不宜迟,今夜就出发。”
仿佛知道少年要说什麽,她抢先一步道:“齐王府并未被严加看管,你还是自由身。齐王妃他们……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慕容灼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今夜就离开!”
派人送走慕容灼後,金无忧立在顶层入云阁,望着漆黑夜幕下仿佛陷入沉睡的京都,久久未动。
莫大夫挥了挥手,示意管事退下,拿着披风落在女子身上。
“别担心了,有殿下提前的安排,一定会没事的。”
“你真觉得没事吗?”金无忧定定的看着她。
莫大夫顿了顿,道:“鬼市已在正轨,只要殿下能顺利离开皇宫,就不会有问题。”
金无忧:“可宗正寺如今大多都是世家的人!我们的人根本没办法将人带出!他们……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莫大夫沉默微瞬,握紧女子颤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