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真是好福气,府上表小姐与西山太子妃肖似,这就将陛下的心拢得死死的。
殿内看了一圈,居然没看见人。
他不动声色,双膝跪下,“臣,参见陛下。”
容逸臣和他不一样,他自小习武,一进来,就感觉到屏风後面有道极浅的呼吸声。
脸色骤然冷下,也撩袍跪下,“见过陛下。”
陆瑾画正拼着一副仕女图,久久看不出思路。
“修远来了。”燕凌帝擡起头,象征帝王权威的珠旒垂下,遮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有何事上奏?”
“事关修堤工程。”容逸臣擡起头,深沉的面容转向一边,“请江大人先说吧,我们应该是为同一件事情。”
江尧合有备而来,才不害怕。
“陛下,这是账册。”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东西,“水患之所以死了这麽多人,全是因为修堤坝时偷工减料啊。”
燕凌帝翻开那册子,神色难辨。
从江尧合那里过了一道手,这账册上肯定没有对他不利的东西了。
翻到後面,他擡头,手指轻点在一处:“这修堤所用之土,可是你负责?”
“是微臣。”江尧合冷汗直流,没想到燕凌帝能一眼瞧见其中关窍。
不等他发问,便主动道:“此事当时交由臣一族负责,却出了如此披露。”
“臣愿拿出所有家财,投入新的筑堤工程中。”
燕凌帝没有开口,继续翻看着账册。
容逸臣却冷眼扫过江尧合,他倒聪明,主动认错还能争取陛下网开一面。
“爱卿认错态度如此诚恳,是为好事。”燕凌帝将账册合上,面上表情并无变化:“不过……一码归一码。”
“这筑堤之事关乎民生,却出现如此事故,这次死的百姓,那麽些人命,江卿夜晚可睡得着?”
他们看不着里面,陆瑾画却是能看见外面的。
江尧合满脸羞愧,“只求陛下放过臣的妻女。”
若等燕凌帝定罪,他九族都得被拉上刑场。
想到此,江尧合一咬牙,便要往那柱子上撞。
“拦住他。”燕凌帝骤然站起身。
容逸臣飞身一个旋踢,将那寻死之人一脚踹飞。
这老东西,害他耽搁那麽久,搞半天账册在他身上。
说他这一下不带点私人恩怨,都是不可能的。
江尧合挨了一脚,浑身骨头钝痛,大汗淋漓地躺在这地。
这……还不如直接撞死呢!
燕凌帝神色冷淡,快步下来,绕过二人,走向一边的屏风後面。
容逸臣:……
就说陛下今日怎麽如此善良,原来又是因为这个女人。
燕凌帝对她的宠爱越多,容逸臣就越讨厌她。
该享受这一切的人早就死了,其他人,就算面容与她有些神似,那也不配做她的替身。
陆瑾画正看着那瘫倒在地的都水长,便见燕凌帝越过屏风走来。
“陛下?”
燕凌帝停住,先细细打量了她的神色,才走到身边来。
“可有吓着?”
“……”陆瑾画摇头,眼中有些好奇,“陛下快去忙吧。”
“无事。”燕凌帝安抚地看着她,“他不是真想死,不必害怕。”
这世上,有谁想去死呢,求生是生物的本能。
除非,活着比死更痛苦。
这就要说起燕凌帝的手段了,他的确不会叫你死,但你敢活着,那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江尧合大汗淋漓,使劲往屏风那看,可惜什麽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