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绕过院中长廊,到後院里,一擡头,就可见满院的利剑插入木架中,在寒风中闪着锐利的剑光,可照人影。
“好多剑。”南枝不禁感叹。
“五百三十人。”赵时安淡淡道。
南枝回头,问他:“少将军指的是这些剑的主人吗?”
“嗯。”赵时安垂眸:“他们均已战死。”
“晚辈冒犯。”南枝向院中的利剑躬身作揖,又看向赵时安,有些不解地歪着脑袋。
赵时安上前,轻声道:“十二娘是疑惑,我爹娘征战多年,死伤无数,为何偏偏将这些战士的武器拿回来擦拭?”
“为何?”
“战场无情,死生不定,但这五百三十人的战亡却是定数。”
“既知是定数,为何不事先变更……”
“听爹娘说,这就是变更战术的结果。”
南枝还是不理解,想要探寻究竟。
“那时我还很小,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是冯头子告诉我的。”赵时安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笑问南枝:“你找我做什麽来着?”
“哦,听说你在磨剑,我手上正好有一块砺石。”南枝将那块砺石递给他,道:“呐,给你磨剑用。”
赵时安接过那块砺石,放在手里细看,道:“真是一块不错的砺石,那我就收下……”
“回禀九郎君,七郎君回府了。”
两人说话时,後头突然有小厮赶过来回禀,气喘吁吁,一脸惊恐,似有什麽东西在後边要杀他。
“长兄回来了!”赵时安忙转动轮椅,往前院去。
南枝紧跟其後。
两人刚出後院的门,就看到赵渝迎面走来,一身紫金襕袍,分外冷肃。
这下两人知道刚刚那小厮为何那般惊恐了。
南枝脚下一顿,赵时安的轮椅也停住,两人一道望向赵渝,明明什麽也没做,却不敢出声,也不敢再往前一步。
赵渝立在两人跟前,幽幽低眼,寒光掠过赵时安手里的砺石,脸色黑沉。
赵时安立即觉察到了,後脊寒得发颤,悄声问南枝:“十二娘,这砺石什麽来头?”
“没什麽来头啊!”南枝眼睛看向赵渝,齿间挤出声来,偷偷回应赵时安的话:“我本打算将它送给赵府尹作为拜见礼,可赵府尹这几日不是没回府嘛,我就拿来给你用了。”
“诶呀!”赵时安赶紧将手里的砺石塞回南枝手里,悄声道:“十二娘,你差点害死我了。”
“我哪儿知道你们赵府的规矩是不能转赠啊!”南枝干笑地看向赵渝,压低声线回赵时安道。
赵渝冷声,道:“过来。”
南枝指了指自己:“我?”
赵渝:“嗯。”
话毕,他转身走出东院,南枝提起袍服衣角,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踩雪到了南院,南枝站在外头,不敢擅自进去。
“进来。”
赵渝出声,南枝才敢躬身入内。
和东院不同,南院一进去便是流水绕假山的静谧图景,因是後山引来的泉水,下过大雪也不见冻结,依旧潺潺而流,长廊曲折,竹帘半掩,台阶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