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父亲母亲看不着你不太放心,我和哥便替他俩来送一送你。”程知鸢拿过一包裹递给太子身边的太监周文,“太子哥哥,这是母亲给你做的山楂饼,她怕你在路上吃不惯,这个饼子开胃又能放些日子,你带着吧。”
桑淮面有动容:“好,阿鸢替我谢过姑母。”
“嗯,还有这个。”程知鸢又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桑淮,“这是我去寺里求的平安符,让止观大师开了光,太子哥哥你定要随身携带。”
桑淮接过拿符,当即就放入袖袋中:“好,听阿鸢的。”
程思琼将马还给桑淮:“好了,阿鸢别耽搁殿下太久,殿下快去吧,将士们都等着你呢。”
“思琼丶阿鸢放心,我定平安回来。”桑淮再次翻身上马,对两人展颜一笑,策马扬鞭而去。
桑淮骑马飞奔而去,渐行渐远,只留下一道扬起的尘土在空中翻飞。
五万大军南下,日夜赶路,期间桑淮先遣一小将带五千骑兵速去云南与贵州总兵轮换支援钱良。
十二日後,太子率五千先行军到达云南与贵州交界,先行军进行安营扎寨,等待其馀四万步兵与甲兵到来,桑淮还未喘口气,云南总兵钱良与贵州总兵许茂陵便前来求见。
“参见太子殿下。”
桑淮坐于案後:“两位快请起,这些时日辛苦两位了,赐座,现下还请将战况细细说与孤和孙将军听。”
孙伯平位于他左下首第一个坐案,闻言也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请两位细说。”
钱良与许茂陵对视一眼,两人同为总兵,但说到底云南这边是钱良统辖,此刻太子前来,许茂陵应当是回贵州坐镇,且太子确实也派了人来接替他,他等了几日不过是想与太子见个礼罢了,是以他示意钱良出声。
钱良年岁不过四十,虽是一介武将,却生得面白文弱,只这些日子的战事令他多了几分沧桑:“回太子殿下,今年四月,不知南王那小儿如何生了胆子,不甘做这云南王,竟从玉溪起兵生事,直取昆明,那时我恰在临仓普洱一带带兵巡守,收到云南知府急报後火速赶往昆明,从後包抄,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谁知他退回玉溪安分了几日,又卷土重来。”
钱良喝了一口茶水接着道:“先前知府已上奏朝廷此事,只觉被打退後他不会再生事端,岂知他又集结了三万人马打来,我等兵力不敌,只能退至昆明城内坚守,直到许总兵带兵前来才一缓战事。”
说到这里,他起身向许茂陵行了一礼,许茂陵只摆了摆手,淡淡一笑:“此乃许某分内之事,钱兄不必多礼。”
两人这些时日一起作战,商量计策,白天夜里几乎时时相对,且又年岁相当,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说来惭愧,那南王明明在这偏隅之地,怎知他竟然能集五万兵马直追的我与茂陵节节败退,昆明已被他拿下,我与茂陵苦守曲靖,已折了许多将士,幸得太子殿下与孙将军前来支援,相信定能打得那小儿不敢再狂妄!”
桑淮听完心里大概有了数:“两位总兵这些日子辛苦了,孤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谢太子殿下!”
许茂陵将茶盏放下,起身道:“殿下,现下南王在曲靖城外驻扎,日日叫嚣攻城,我与钱总兵皆守不出,幸得前日您派了昭武校尉前来,我等才有一丝时间喘口气。”
昭武校尉是一名小将,乃文昌伯家的孙辈冯远舟。
文昌伯是先帝在世时所封,文昌伯本人深得先帝老人家喜爱,可谁知几个儿子及孙子竟没有一个有建树的,是以十多年来在本朝存在感极低。
直到三儿子家的次子长起来了,才有些起色,冯远舟于军事上,颇有些天赋,可谁知当今陛下却又不重视武将,他在京城南大营中毫无声息地待了五年,说是小将,其实今年已有二十二岁。
孙伯平将冯远舟推荐给周帝,周帝封了他一个正六品的校尉随军前来。
“嗯,许总兵可暂回贵州镇守,清点贵州地方军损失,并安抚军属以及贵州百姓。”
“多谢太子殿下。”许茂陵行礼谢过桑淮後,便退下了。
桑淮又安排了一些军中事务,并与钱良和孙伯平商议了几个对策,只等过两日大军前来,便将南王击溃。
有桑淮的亲兵进入账内:“太子殿下,是否安歇?”
桑淮这次来除了带了朝廷的兵,还带了隶属东宫的五百亲兵,以及数十个隐于深处的暗卫。
桑淮揉了揉脖颈:“竟已这麽晚了,两位先回去歇息,明日再议。”
送走了两人,桑淮得以坐下休息,他让那小兵退了出去,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细细复盘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父皇这次准许他前来,一是想磨炼一下他的心性,二是想给南边这些不服管教的藩王一点震慑,三怕是想试探他有无不臣之心。
桑淮无奈的笑了,若不是二弟请旨,自己怕是不会开口,没想到,父皇竟真的准了自己带兵。。。原来没有哪个皇上能做到对已长成的皇子毫无芥蒂,就算自己是他一手培养的中宫嫡子。
桑淮性情温厚,他少时不太明白,史书上诸多弑父的太子,既已为太子,只要安安分分坐在太子的位子上等着便是,那皇位不迟早是自己的?
这几年他有了新的领悟,这太子之位,果真难当,上有父子猜忌,下有兄弟环伺,做得太出色了,声望高涨,群臣拜服,皇帝哪里能容忍?放纵自己,不问政事,只怕百官还没开口参奏,皇帝就起了废除之心,太傅所讲,唯中庸二字。
可中庸之道,着实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