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当今皇上重文轻武,孙家看似所受波及较小,外表依旧风光,但孙伯平知道,自己祖上没有功臣,也不是什麽大世家,从自己这才发迹起来的,皇上这才留了几分馀地,给了孙家十年荣光,眼见自己儿子长成,他日若出了头,又或者女儿敢嫁给皇子,那孙家,就完了。
自己那向来懂事的女儿,偏偏就爱上了皇子,孙家的小子在军事才能上更胜自己一筹,为了一双儿女,孙伯平赌了一把,而且,他本来也看好桑渝,桑淮太像周帝了,文治武功,治国策略,都像。
刹那间,桑淮什麽都明白了,他极力喊到:“都住手,孙伯平意图造反,将人拿下!”
但是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向来是谁占了先机谁就更可信一些,况且太子亲卫已杀了不少兵士,局面有些难以挽回。
孙伯平看了一眼战场:“没有用了,是谁造反已经不重要,死人是没办法为自己申辩的。”
“对不住了,太子殿下。”
他举起剑,对着桑淮的心脏刺去,桑淮身上有伤,根本挡不住,他闭上眼睛,并不害怕,只是有点想念皇後,他心里默念:“对不起,母後。”
只是他没等到利刃刺破心脏的声音,只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和“铛”的一声响,似乎是兵器相撞的声音。
桑淮睁开眼,和孙伯平同时转头看向马蹄声的方向。
只见数尺外,冯远舟骑马赶来,他穿着轻甲,面容沉稳,表情看不出喜怒,而他本该握在手里的剑,此刻正落在桑淮脚下,和孙伯平的武器静静地躺在一起。
他下马将桑淮护在身後:“太子殿下,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冯远舟本来在羁押南王的车架旁看守,离桑淮的马车确实有些距离,桑淮喘了口气:“冯校尉小心。”
冯远舟点了点头,重新捡起自己的剑。
孙伯平一脸怒容,他喝道:“冯远舟,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麽!冯府上下几百人的命,可都在你手里!”
冯远舟眼神一瞬间有些暗,他顿了片刻,将一封手书塞进太子怀中,随後直直攻向孙伯平:“太子殿下快走。”
这边冯远舟与孙伯平缠斗起来,给桑淮争取了一些时间,桑淮的暗卫也终于摆脱了兵士,向桑淮靠过来,将桑淮带走。
只是对面人数实在是多,还有孙伯平自己的亲兵,他们对桑淮一路追赶,难以逃脱,桑淮这边的人也越来越少。
最後只剩了三人,身上皆带着伤。
其中一人与桑淮换了衣服,以自身为饵,引开了追兵。
桑淮和另一名暗卫终于躲开了追击。
两人拖着满身的伤,和两匹不算健壮的马,没日没夜地跑了将近六天,期间只敢在人烟稀少的小山村里休整了片刻,向村民讨要了些吃食和干净衣服,其馀时间不敢停歇。
在第六天傍晚,两人终于辗转到了距离南阳城不远的柳泉县,寻到一处无人居住的山间木屋。
两人轮流值守,总算休息了一晚。
桑淮将水烧好了,端进屋里,重新给伤口清理包扎,生为龙子皇孙的他,何时做过这种事,受过那麽严重的伤。
他正在小心的用手帕擦拭肩上的伤,那暗卫走来接过手帕,替他擦拭。
桑淮也没再拒绝,只是叹口气道:“行川,这麽多天,木舟也没找过来与咱们汇合,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名暗卫名唤何行川,是桑淮十五名暗卫的首领,自桑淮成为太子後便保护在他左右,可以说他被训练来就是为了保护桑淮的,周帝野心大,虽蛰伏多年,布置却周全。
另一名替桑淮引开追兵的人,林木舟,是桑淮亲卫的侍卫长,他年纪不大,还不到二十岁,是前年老侍卫长退了後刚提拔上来的。
何行川垂下眸,目光深沉幽暗,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轻柔:“保护太子,本就是卑职的职责,木舟也算死得其所。”
虽知这些暗卫长年只知习武,感情淡薄,桑淮还是道:“你放心,孤定会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他眼睛发红,双拳紧握,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恨的。
中秋佳节,本是与家人团圆的喜乐节日,如今整个京城却是愁云惨淡,没人敢高声过节。
程知鸢进宫请安。
周帝依旧病着,每日只有两三个时辰能坐起来看看书,听桑渝奏报一些朝事,其他时候都是睡着调养精神。
整个後宫都被惠妃把持,她颇为耀武扬威。
程知鸢来时,惠妃正在周帝的德阳宫,她知程家与桑淮亲厚,自是不喜,看到程知鸢也没什麽好脸色。
程知鸢规规矩矩地给她请安:“见过惠妃娘娘。”
惠妃也不喊起,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道:“哟,安平公主快起,本宫可受不起你的大礼。”
程知鸢垂着头起身没接她的话,只道:“多谢惠妃娘娘,臣女来给皇上请安。”
“啧,皇上刚用了早膳,现在睡下了,你既有孝心,便去殿外跪着等吧,也算为皇上祈福。”惠妃说完,便傲慢地起身准备去内殿守着周帝。